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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傷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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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廣州,我就被濃濃的思念捶打着,胸口一陣陣隱隱疼痛。才分開沒有兩天,我就思念如潮了。是不是年紀大了,感情越來越脆弱?

思念的傷感散文

我思念的不是人,而是一隻狗。

到底逃不脫被拋棄的命運,跟隨我們六年的格格,在我離開荊州的前一天,被我送到了彌市磚瓦廠三哥家裏。三哥當時正在四川達州做客,三嫂在家,見到格格分外高興。她說,你媽媽妞妞春上走了,你秋天來了。該你來幫我們吃肉,爲我們守夜。狗狗和大象一樣有靈性,到了風燭殘年,知道要離世了,就會躲開主人獨自尋找一個人所不知之處安息。妞妞去三哥家時已經六歲,五年後精力視力嗅覺全退化,一身漂亮皮毛成了鹼水灘的野草,稀稀拉拉。三嫂把肉放在它的鼻子左邊,它往右邊嗅去。終於有一天,它跟三嫂去田裏,踩着田埂上含着露水的野草,漸漸落後了,不見了,找不到了,永遠不回家了。

在我發過的文章裏有一篇專寫妞妞《別亦難》,介紹了那隻狗爲我們迎客守店的事情。妞妞聰明伶俐,握手作揖,自然而然流露出真性情。我們送它到了鄉下,先一步趕車去廣州,四哥還在三哥那裏。當四哥收拾東西也準備回沙市的時候,妞妞人立起來,團團作揖,最後含淚望着四哥,彷彿在懇求四哥把它帶回荊州。此時我和老伴剛出廣州南站,看到三哥發來的視頻,妞妞渴望回到我們身邊的那種淒涼眼神,讓我們鼻子發酸,久久不語。

格格沒有其母聰慧,怎麼也教不會握手,更莫談想吃什麼或者想出去玩,站起來向人作揖求情。它一窩的兄弟姐妹有五個,只有它最不待人見,只好自個留着了,半歲時帶到廣州。狗狗的性格也是多種多樣,母子也不相同。比如說妞妞,隨我坐公交車去沙市買書進碟,非常好奇,盯着車窗外的行人和樹木花草目不轉睛。無數次都是如此,總看不厭。而格格只第一次的時候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就趴在座椅上老神在在的休息,對新奇事物漠不關心。妞妞膽小,聽見鞭炮聲就往家裏跑,格格相反,只要鞭炮一響,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大聲汪汪叫着衝向硝煙瀰漫的'地方。出外去玩,妞妞總是在我們前面跑之字形,跑到老遠蹬下,歪着腦袋等我們。格格卻落在我們後面,踩我們的腳跟,生怕把它丟了。

是呀,看起來格格百般無用,但它的命好,隨我們跑了半個中國,見識了無數好山好水好風光。它子女的命更好,不僅讓狗狗們羨慕,連人也只有感慨。狗狗性成熟早,不到兩歲,格格就做了母親。其子有一個落到富裕之家,享受到真正的格格待遇。女主人叫王小嬋,抱去格格的崽取名王小寶。吃喝住行都和主人的孩子一樣,去餐館也是獨坐一方,面前放着一個大盤子。男主人成了它的傭人,殷勤地給它夾菜舀湯。王小嬋打電話,要帶它來看望它媽媽,讓我們爲難死了。此事我已經寫進《王小寶省親》一文中,不在贅述。

去年回荊州,格格又下崽了,其中一個被我的同學張永蘭抱去了,又落進福窩。張永蘭夫妻都是醫生,失獨家庭。響應政府號召只生一個孩子,天有不測禍福,到頭來只剩下兩老相依爲命。這隻小狗她取名叫歡歡,歡歡的到來,爲他們帶去一點可憐的樂趣。同學會上,她把半歲大的歡歡也帶去了,毛色油亮活潑喜人。看來,它雖然沒有王小寶的政治地位高,經濟待遇卻強於大多數草根百姓。

在廣州,格格剛坐完月子,我的外孫kk出生了,格格有了用武之地。kk離開襁褓,格格就陪着kk滿地爬。kk學走路的時候,格格陪他在不知名的公園裏摔跤打滾。在白雲深處傳來的飛機嗡嗡聲中,kk會走路了。格格在前面小跑引路,kk在後面搖搖晃晃追逐。kk的笑聲和格格的汪汪聲在綠色草毯上起伏,滾得好遠好遠。在kk的印象中,格格是他與生俱來的朋友。在他眼裏,格格的重要程度可能高於爸媽爺奶。

上月在荊州家門前的商場裏,遇到一個特別喜歡狗狗的女孩。她看見格格就捨不得離開了,又是摸又是抱。因爲特殊的緣故,跟了我們六年的格格再也不能帶回廣州,我老伴就說把格格送給她了。誰知當時還在眨巴眼睛不明白是咋回事的kk,見格格被那阿姨抱走了,馬上坐在商場地上大哭起來,怎麼也哄不好,他奶奶只好又找那個女孩要回格格。童心無邪,世界裏只有美好的童話,不知道人世間還有很多無奈。

格格終究要離開我們,這不以kk或者我的意志爲轉移。kk和他奶奶先一個月到廣州後,我還是把它送走了。早上,我在麪館過早,給它挑了幾乎半碗麪在地上,它狼吞虎嚥吃了,還目光灼灼望着我,我笑着說,從今以後,你每天都可以吃上大肉大魚。把你送到彌市,你的新主人每餐都要用肉炒菜,他們只吃菜,肉給妞妞吃了。現在,肉歸你吃。

這個看來傻乎乎的東西,似乎不太明白,歪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它掉頭就往家裏跑。我沒在意,以爲它去找地方拉屎拉尿。雖然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但它不會聽得懂我說的長句子,動物的智商應該不如它的本能。等我回家收好狗糧狗籠等物,準備去搭乘十點一刻去磚瓦廠的車時,大聲喚格格,卻沒有迴應。我才知道事情蹊蹺,它聽懂了我剛纔的話,躲起來了。這個六年來一直踩着我腳後跟的小傢伙,第一次對我反抗了,不再順從。

到了九點五十,我找它找得心焦火辣,它才從不知哪個角落溜出來,怯怯地望着我。它可能覺得反抗毫無意義,也可能覺得我會回心轉意,不再想把它送人了。誰知我一把抓住它,背上行李包,慌慌張張往車站跑去。班車提前了,十點五分就到站了。把它丟進車上,它才覺得一切都沒有改變。它憤怒了,做出最後的抗爭。趁我與司機搭話,它跳下車就飛跑。沒用,它到底不敢跑遠,蜷伏在街角不動了。

我氣急而笑,提起它說道,你能掙得脫命嗎?我比你強大百倍,也得隨命運擺佈。

唯一不受命運支配的,只有長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