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興致被擾散文

興致被擾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98W 次

人的情感時有虛弱,時有強烈,平靜如水或是波濤洶涌,無論如何,皆來自一個人真實的內心河流。確切地說,是一個人內心情愫積存後的本質體現,理智或是失控,悲傷或是喜悅,呈現了一個人情感的駕馭體驗。折射出來的表象,傳遞給旁觀者。自然,有很多人善於控制情感的衝擊,使之在自己的肺腑之內遊蕩而不暴發,逐漸衰減其能量,逐漸虛弱,直至熄滅,呈現出的是另外一面。旁觀者看到的喜或悲,皆是如平靜的水面,沒有任何波浪的浪花,甚至於一絲漣漪擴散的波紋。大凡之人,皆可以駕馭內心那股野獸般的性情,或是造化極深,或是已經超脫世俗,他呈現給你的情感如白雲深處的廬山面目,而白雲只是一種流動的表象。

興致被擾散文

有時,我們極其喜愛孩子的自然純真,他們悲時則涕,喜時則笑,暴露所有的性情,無任何的隱藏和修飾。呈現出一種自然之態,羞赧而可愛,常使得我們旁觀者更愛之有餘,頓生憐惜之心,令世人神往而敬知。可,每個人總又是偏離自然,呈現出非凡的理性。其實是世界對他的塑造的緣故,社會對其的標準,使人在成長中經過很多次的體驗來覺解自己的性情,城府、理智。自然之性情被扼殺,代替的是虛假的自我,讓世界越加撲朔迷離,紛繁複雜。詩歌裏有種叫“隱喻”的手法,有明喻、暗喻,促使讀者思想馳騁,隨之有一種神祕奇妙的體驗,大抵如此的行徑。但是詩歌的隱喻是詩歌的一種美,若在現實中人與人之間處處隱喻修飾,則處處便是溝壑和障礙,思想上不是神祕,而是迷茫,甚至南轅北轍,失去或弱化溝通的意義。甚至有時,交流的隱晦及暗示成爲語言最高端的談話方式。

詩歌語言的塑造便是一種情緒的呈現,詩意和悠遠,使人的興致神祕、美好如月的姿態。

人與人之間,自古迴避“直白”的語言,包括和人談話時,孩子的“直白”是一種純真,而成人的“直白”,有時是一種對人生的傷害,如是在氤氳着浪漫氣息的海面上投進一具死屍般,讓人忍俊不禁地墜入思想情感的深淵,甚至被大海淹沒而不甦醒。追求“隱式”的情感圖案或是文字,是一種情調和對世界的詩性塑造。

“直白”讓人一語而知,讓人產生一種“俗”或“雅”,有時也是一種真實情感的調味劑或是催化劑,若混入少許的“隱式”文字情感,更使得讓事情向着想象的目的地飛翔。而我這裏談的是一種傷害的“直白”,是一種失控或是超失控的“直白”。這種直白與人,人受傷害,混如詩歌之行,對詩歌造成傷害,如是帶毒藥的箭頭,又如被激惹的野獸,重傷其射中之物,露出鋒利的牙齒撕裂對方的靈魂。促使愛情壯烈死亡,使得婚姻瓦解分體,使得人世間的興致失去純粹的精神靈魂。

中國傳統元宵節,月圓之夜,是萬民賞月好時節,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乃是一種極致的美好體驗。晚餐後,在室內徘徊了一會,終於等到月掛林梢之時。先生說去西湖邊散步賞月,孩子更是贊同,立即找出相機,掛在脖子上。婆婆也在那裏興致很濃烈,匆匆穿上外套,要隨我們一起去。我催促他們快下樓。那晚時辰八點四十分左右,乃是月亮一年中最清澈和最深遠光景,怎麼可以隨意辜負呢?我已經約好電梯,孩子和婆婆站在電梯門興致極高地站着。

他卻站在客廳門口內拿着手機寫短信,一動不動。

“別玩手機了,趕快走吧,別錯過了月亮最美時刻!”我回到室內,推着他。他仰起頭,臉色突然陰沉下來。隨即高聲吼道:“我在給同事回短信,是工作!”揚起手機,屏幕在我的眼前厭惡地晃了一下,表現出從沒有的憤怒和不滿,如同一個關閉很久野獸的歇斯底里。

我頓時驚呆了。這是怎麼了?方纔瀰漫在房間裏的美好情愫依舊沒有散盡,這裏已經開始暴發了洶涌彭拜的海嘯。

“邊走邊發吧,都等着你呢!”我沒有太過理會他的情愫,我輕聲說,並壓着自己的音量。換句話說,我是想淡化這些氛圍,或是將野獸般的吼叫摁壓下去,繼續方纔的溫情和理智,然後懷着美好的情愫賞月,散步。

“這是工作,必須回短信,你不曉得工作對男人意味着什麼嗎?”他被我推出屋門,竟然站在樓道里咆哮起來,掀起巨大的聲音浪潮,向四周翻滾而去,撞擊孩子和婆婆的耳膜和眼簾,二人都朝他射來驚奇的光束。

“回短信,也不必發這麼的脾氣呀!”我站在樓道內,盡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依舊輕聲說。

“我今天心情本來都不好,你又催!再催就不去了!”他陰沉着臉,睜大圓圓的眼睛怒視着我。而後端着手機,陰沉着黑紫的臉,跟着我走進了電梯,站在我的身邊。孩子、婆婆都無語,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我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沉默,他也突然靜寂下了。電梯向下慢慢降落,也載着我的情愫下沉。那糟糕的怒吼和臉色,突然刺破在我內心深處的防禦處刺破一個缺口,內心的情愫撞擊着,掙扎着,突然張開了吶喊的嘴巴,這個宇宙裏填塞和囚禁着電閃雷鳴和風雨交加。我用盡都有的能量按壓着這股可怕的勢力,呼吸急促和逐漸窒息。我彷彿聽不到了自己的話語,被淹沒在電閃雷鳴的魔界裏。

“總是將糟糕的情緒帶回家,工作重要要掛口上嗎?對着我怒吼,多麼庸俗的藉口呀,你能否認你的情緒沒有影響了我們嗎?......”我站在電梯裏,突然爆發怒吼,聲音隨着電梯降落,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他無語,舉着陰沉的臉,站在那裏安靜了。電梯里布滿着炸藥和雷鳴,電梯也笨拙起來,速度緩慢下來,我的情緒和電梯一起墜落,雖然在減速,卻已經是最不可逆轉的感知和憂傷。

走在小區的路上,我們四人皆無語。東方的月亮清澈而圓潤,舒緩地釋放着清幽和皎潔。我靜靜望着她,開始舒氣,使出渾身的力氣將內心世界的那股碰撞的力量擠壓出來,此時,我的呼吸虛弱而無力,心境潮溼起來。站在小區的門口,看着擁擠的車輛,望着遠方美麗、令我向往的月亮,我突然傷感地說:“我不去賞月了,已無興致了!你們去吧!”我將車鑰匙丟給他,毅然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當時,我竟然忘記了自己沒有攜帶家門鑰匙。單元門、電梯、家門都需要鑰匙刷卡纔可以進去的,我突然後悔下樓時,沒有攜帶自己的鑰匙。其實,平日相約出去散步,基本依賴於他們攜帶,沒有預測到近日會發展至境地。放棄了賞月,假如孩子不隨我返回的話,那麼我註定要在今晚的月下徘徊了,也許是一小時,也許是二小時,或是更久,邁着堅定的腳步,心裏滋生了極大的不安全感覺,我將成爲今夜的流浪之人嗎?

孩子竟然跟着我的轉身,而轉身了,朝着我的背影而來。他們二人自然也隨着孩子回來了,那也就是說,今晚,所有的人都會辜負美麗的月亮之約。這是我不能控制的局面,他雖然已經靜默了,可剛纔燃燒的火焰依舊在他的頭頂散發着殘餘的火苗,緊繃的臉頰,陰鬱而直白的怒吼依舊在撞擊着我的耳膜和靈魂,在月光下迂迴地盤旋和衰減。

進了室內,我拿起鑰匙,放進衣服兜內,奪門而去,遠離那個佈滿陰鬱和糟糕情緒的臉。

月亮很是安靜地陪伴着我,圓潤而清澈,她伸出溫情的手指安撫着內心翻騰浪潮,在月光照耀之下,浪潮縮短着,水波的高度和寬度逐漸衰減。多麼美麗的時刻,邀約賞月之人,感知這個夜晚成了一種幻想。這種幻想滋生的迅速,死亡的也快,從提及這種美好到野獸的爆發,僅僅不足十分鐘,這種破壞之力,大於我的想象和猜測。人的情緒真是一種可怕的宇宙之力,甚至於有時大於自然界的力量。婚姻是兩個人的,也是兩人情愫的合體和延續。每個人都不可否認對對方的影響,甚至於對個性本質的塑造。一方對一方的傾訴及聆聽,是彼此安撫靈魂的方式,是彼此分享喜或悲的交流要件,但是要建立在尊重之上,也就是說理性而溫情的相處,縱然有決口之時,有時也是可以理解和包容的,達到心心相惜的境界是最完美的相融。珍惜和尊重,不是任由一方的宣泄和辱罵,甚至對人格的踐踏。尤其是男人,社會賦予他們更多的特質和能力,承擔和忍辱,包括對情緒的掌控和改變。工作是一個人生存的一種來源和方式,但不應該是唯一的存在方式。有時,我們總是相信自己在現實生活中佔據一箇中心位置,因爲對個人的重要價值報有某種幻想。當今社會,已經呼喚更多的人的思想從太過注重事業中解脫出來,迴歸家庭,陪在家人的身邊。這是提倡人虛弱或是淡化在單位的重要性,呼喚人更多重視家庭及親人。當然並非是引導人對工作的疏離和輕視,而是讓一個人明白,除了工作,還有更多重要的生活內容。

工作是爲了養家餬口,或是滋養自己的精神生活。對中國來說,依舊多是以追求物質爲主的事業。我國的經濟決定了物質形態和精神靈魂的差距,但是,也不可以將工作長期放在自己的口脣之內,稍有不慎,便會蹦出來。

也許是我敏感了。我在柔美的月下剖析自己的靈魂。

昨夜,他走進臥室時,我已經睡下。我朦朧中問候他的歸來,睜開迷糊的雙眼,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是陰沉灰暗的臉,我便知他心境糟糕。我追問緣由,他語氣很是生硬地告知我:“沒事!”

這樣的回答其實是最有事的事情,也許是最難以理清的脈絡或是棋局。近日發生的一些境況暗示我,他的情緒不穩定,一句話和他談不徹底。“別生氣了,休息吧!”我裝作毫不在意,翻個身,墜入夢裏。竟然不知道,他一夜沒有閤眼。

早上,我開始自責自己的疏忽和對他情感支持的疏離。坐在他的身邊,傾聽了他的苦悶和精神世界裏的感觸及傷痛。事情繁瑣和複雜的,佈滿着勾心鬥角及爾虞我詐的故事和傳奇,棋盤上的棋子始終沒有清閒之時,自然是掌控棋子的人,沒有讓你駐紮下來養心的光景,所以每顆棋子都是在遊離和重複着曾經的歷史,也演繹着自己的歷史和未來。這樣的'不穩定及不確定性,造成人心的精神世界的沉重和壓抑。看着他佈滿陰鬱的臉,我極力安慰。

“過去的,別再蔓延了。不是有所怕,而是不可莽撞行事,有時候,雖然有所失,必會有所得,有時和善良無關。忍耐一時,但也不是懦弱,即使要反擊,也要在無聲中尋找時機,給予重重的一拳!”

官場裏有正確和錯誤嗎?有善良和邪惡嗎?有的只是當權者的一面之詞。曾有位縣委書記大喊:我說對的就是對的,我說善良的就是善良的。其實就是這個道理,這句話有很深的哲學思維和真理。不是一個人的確認方式,是整個中國的官場的確認方式,權位代表的就是權威,誰在位,誰謀政,誰的言談和思想就是正統和主流的,或者出局的皆是不在一個標準線上的人。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價值觀,和對真正真理的確認方式。而我,作爲距離最近的他,必然要遭受一些燃燒和擾亂,那麼我有責任接受這樣歇斯底里的吼叫。想到此,我的心境悄然開朗起來。逐漸淡化自己在單位的作用,在將自己安放在家庭的時候,已經註定了位置和身份。我虛化自己的角色,也是對對方責任的分擔和尊重。

他的短信飛來:對不起,剛纔言語太過激烈直白,影響你的情緒!在哪裏?我去接你!

我沒有回短信。我鼓勵男人,視其爲家之頂樑柱,也許是一種擴大責任的行徑,精神的支持與認可,是對其的尊重和讚揚吧!但是,我並沒有依附於男人而存在,精神和靈魂都是獨立的。假如對他的尊重招致來他的吼叫和對精神的踐踏,那麼,我該反思自己的曾經所爲。

一種“輕蔑”的情緒油然而生。太過情緒化的言語,勢必似鋒利的劍傷害了天空的雲,會招來雨的瘋狂,直白的語言會損害詩歌的詩意和優美,詩的境界是高遠的,人的情緒的發泄也應該符合詩的語言,方可以傳承語言的內涵和精神的光芒。那麼直白的語言就會被在籮筐裏反覆篩選後,逐漸死亡和滅絕,人類的本質呈現纔會不偏離社會學的發展。

東方的月亮在與我並肩而行,散發出晦澀難懂、含蓄的詩行、標點和段落。這種"輕蔑”,不僅僅是對他的,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蔑視和自責。一邊自責他打擾的興致,一邊自責自己的狹隘,不一會,竟然不能明晰蔑視的對像究竟是誰?

我沒有歸家,陪着月亮繼續向前,不離不棄的影子正向我吟詩歌唱,我的興致漸漸復甦。我停住腳步,仰望月亮,伸開翅膀,向她飛去。影子看我逐漸消失於這個城市,慌忙也偷偷溜出這個無關乎她存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