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腿是最溫暖的被散文

記憶中南方的冬天應該是暖陽融融，綠葉掠波，飛燕繞雲的。可去年的冬天卻格外的冷，當飛機在家鄉的上空盤旋時，透過眩窗，昔日那綠蔭覆蓋的山山嶺嶺，溝溝坎坎，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茫茫的潔白，彷彿整個山鄉都盪漾成了一個巨大的瀑布，飛潺的水花就是那起起伏伏的山坡。

極力地在腦海裏尋覓着家鄉的影子，而那滿眼的白就象是被一個巨人揮舞着的一塊布，彎彎曲曲，飄飄蕩蕩的，怎麼也找不出家鄉的樣子。真的是好久沒有回老家了，那一條條飄蕩着童年氣息的小路；那藏滿少年歡笑的小溪；那灑落無數夢想的一棵棵果樹，都彷彿從腦海裏悄然的消失了。

深深的沉思攪拌着心靈。自從上學離開家鄉，上學，工作，滑落在身邊的不只是時間，不經意裏把家鄉的記憶已滑落了。那養育了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那陪伴着我走過春夏秋冬的玩皮的小狗，那整天託着我翻山越嶺的黃牛；那些在清晨的霞光和夕陽餘輝中縈繞在耳邊的鳥鳴；還有那些童年時玩耍的夥伴；統統都彷彿沉落進了記憶的黑洞，是時間的輪迴改變了記憶，還是城市忙碌的生活改變了心靈？

思緒象是一條吐絲的蠶，一圈圈地牽引着走進記憶的天空。母親的身影在眼前飄蕩，歲月的蒼桑印刻在額頭，看不清額上的皺紋是否又增加了，已不知道頭上的白髮是否還象上次相見時一樣如冬日的銀霜？又是好久沒有見到母親了，總是在思念的日子裏推託着工作的忙碌，而遺忘的卻是最真的愛。兒時的記憶飄蕩在眼前，放學時，母親總是和我家的那條小狗會一起站在我家房後的那道小山樑上，遙望着通向山外的那條小路，每每看到我的身影，臉上的笑容就象是盛開的花朵，遠遠的就會叫喊着我的小名，那份驚喜，象是深埋在心田的一塊寶玉，珍藏在我的.記憶裏，時時的呈現在夢中。

刺骨的寒風象無數的細針，蝕虐着肌膚，白雪皚皚的山村象是一個熟睡的嬰兒，車緩緩地停在村口，透過車窗，我看見母親那瘦弱的身影站在雪地裏，一道嫋嫋的白汽飄蕩在口邊，激動的淚水酸酸地奔涌而出。輕輕地走到母親的身邊，不忍看母親的臉，象一個羞澀的小孩，忘情地叫了一聲媽，母親從我手裏接過皮箱，拉着母親的手，一起默默地朝家走去。

母親一個人住在老家的木房子裏，這是一種南方特有的房屋結構，整橦樓全是用木頭做成，木頭與木頭之間用槮連接，在山村，這樣的房子一般都是依山而建，不會因地勢的凹凸而影響房屋的建造。很多這樣的房子都是上下兩層，也有三層的，四層也上的就很少了。下層都是餵養家蓄的，一般比較雜，豬、牛、馬、羊、雞、鵝，還有就是放一些農村的勞動工具。上層，就是一家人吃飯，住宿的地方。一般在二層，都有一個幾平方米的陽臺，空蕩蕩的，春天可以座這兒看果樹開花，夏天可以座這兒剩涼，秋天座這兒看綿綿的雨絲，冬天呢，坐這兒曬太陽。要是那家有什麼事了，站在這兒放吼一聲，整個山村都聽到了，就這樣山村裏的大事小事都在這兒留下了或甜蜜或悲苦的印跡。

山村的夜，早早就進入了夢鄉。南方的冬天，白天是暖洋洋的，只是在夜裏有些許的寒意。去年的冬天卻格外的冷，凜冽的寒風象瘋狂的野獸，透過木板牆毫不費勁地鑽進了房間，沒有任何取暖工具的房屋象是一個露天的冰滘，寒冷象是逃出天庭一羣孩子，直住肌膚裏鑽。母親從鍋裏舀了一盆冒着熱汽的水，讓我洗了腳，看着年邁的母親來來回回地忙碌着，心就象是掉進荊棘衆中，痛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想做點什麼，可是母親什麼以不讓做，彷彿我成了這個家的客人，而那熟悉的牆壁以變得陌生了，就連放毛巾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了，只能呆呆地座在家裏，任母親象照顧少年的孩童一樣照顧着已經長大成人的我。

母親洗完腳後，站在我的身邊，看看我，又看看她那張不太寬的牀，好象做錯了什麼是的，輕輕地對我說，“今年特別冷，你已經習慣了有暖氣的房子，一個人睡怕是會受凍的，你就睡在我的牀上，我的腳還可以給你一點熱氣”。酸酸的淚水涌動在眼框，我躺在母親的腳邊，把母親的雙腿緊緊地抱在懷裏，母親呢，怕我凍着，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蓋在我的腿上，反覆的壓了又壓，那份精心，那份執着，就象是在撫育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明月相思寄深情，可是母親的手機怎麼以打不通了，我知道，母親又回到了那間小屋，回到了那偏遠的小山村，那裏有她夢裏的相思。

又是一箇中秋的明月之夜，靜靜地座在窗前，看着亮堂堂的房間，看着柔軟舒適的大牀，在看看牀上那漂亮美麗的大花被，心就象是那飛翔的一隻鳥兒，飛向了遠方，飛到了那山村裏的小屋，飛到了那一張溫暖的牀上。此時的母親，是坐在那一方陽臺，遙望遠方天空下的思念的臉寵，還是躺在牀頭，重溫着兒子曾經的體溫呢？

多少年了，不知是長大後的憐惜，還是成人後的羞澀，每次見了母親，都沒有好好地看看母親，更沒有抱抱母親了，更不要說和母親一起睡覺了。

母親，今年的春節，我要好好地抱抱你，就象你小時候把我抱在懷裏一樣；母親，我要緊緊地抱着你，數數你頭上的白髮，就象你抱着我親吻我的臉頰；母親，我甜蜜地抱着你的雙腿進入夢鄉，就象你摟着我在深夜裏唱的一曲歌謠；母親啊母親，你就象那吐絲的蠶，用無私的愛，替兒子做了一牀最溫暖的被；母親，無論兒子走到那裏，都會感受到母親的溫暖的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