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鐘梨樹出診記散文

黃金鐘何許人也？團堡金龜人，上世紀50到60年代的團堡著名中醫師。黃醫生生於清末宣統年間，12歲開始就在集鎮老中醫邊連寶藥店當學徒。主攻骨科，學成推拿和接骨鬥榫絕技。邊老師傅去世後，黃金鐘便18歲獨立開展行醫，醫術精良，服務態度好，因此很有名氣，許多人家有了病人，都愛來請黃醫生治療。

黃金鐘身材魁偉，膀寬腰圓，手指粗實，方面大嘴，牙齒尖利，說話中氣十足，聲如洪鐘，笑起來可以振動房樑。三十來歲便蓄起長鬍須，長髯飄飄，一派仙風道骨的氣象。

黃金鐘喜歡喝酒，三餐都不能離開。一般時間只喝半斤到八兩，從不誤事！

黃金鐘飯量也可觀，一般每餐一斤米，二斤肉。如果是大包子或大饅頭，可吃到15--25個。有時還加一碗稀飯！

黃金鐘愛健身，學得一手極好的打狗八棒法。因爲他下鄉就診的時間多，經常遇到野狗，怕遭襲擊，就隨身帶着一根大竹棍走路。黃金鐘說：他的打狗棍得的是真傳，變化精微，招術奇妙，是武林中的真功夫。黃金鐘每天演練打狗棍法，常用絆、劈、纏、戳、挑、引、封、轉等八大招數。黃金鐘的“纏”字招數使用得最妙，手中的那竹棒有如一根極堅韌的細藤，纏住碗大的樹之後，可以連根拔起。如果是狗被纏住，休想再能脫卻束縛，就被他摁死在地上。其次就是“轉”字招數，可以叫狗不知所措，竹棒化成了一團碧影，猛點狗的後心和各大要穴。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點中，非死即傷。

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五月初五上午，正是農村的小端午節日。黃金鐘正在家裏喝着雄黃酒，啃着臘豬蹄。只見一個農婦滿面淚痕，驚慌地尋到他家。一見面，那婦女就哭着喊：“黃醫生，去救人！”那婦女說。她是梨樹高山的人，她丈夫昨天下午去山林打糉子葉，被一條野狗追趕，摔下山崖，折斷了左大腿，昨晚發生紅腫，痛得叫喊了一夜。

黃金鐘問了情況，就說：“我保證一定能治好的，接着安慰婦女叫他莫急，放心就是。”黃金鐘叫婦女先回去安排好熱水和燒酒，自己隨後就到。婦女感激的在前回家準備去了。

黃金鐘不慌不忙，喝完碗裏的酒，吃下一塊豬肉。然後才收拾起包囊，夾着大竹棍朝梨樹方向走去。

從團堡到梨樹足有20餘里路，中間還要過長槽溝，爬馬蘭坡等艱險的地帶。黃金鐘那時才三十多歲，正年富力強。只見他腳下生風，不到一小時就來到馬蘭坡下邊的槽口裏。

黃金鐘突然停住了腳步，原來山路中間，趴着像猩猩一般大的三隻大狗，一隻棕色，一隻黑色，一隻白色，那大黑狗眼睛雪亮，樣子最兇惡，直盯着來人。

“三狗當道，”黃金鐘頓時堤防起來，把腋下的大竹棍緊緊捏住。繼續向前走。

那狗看來是有意擋道的，見黃金鐘大步走來，根本不挪動一下身子，也不閃避。

大約離那黑狗還有四五步時，那大黑狗突然躍起，張開血口就撲向黃金中的胸前。其他兩隻狗也馬上蹦起來，“汪汪”的大叫，露出賊亮的尖牙。

黃金鐘會者不忙，只見他伸出打狗棍，用“纏”招將大黑狗纏住，猛一下將大黑狗扔出一丈多遠，“啪啦”的摔倒在石頭上，發出“嚶嚶”的慘叫。黃金鐘感到過癮，就朝其他兩隻狗追去。

只見黃金鐘將打狗棍一“挑”，那條棕色的狗芽巴骨就歪了，慌忙逃到一邊。黃金鐘追上白狗，揮起大竹棍朝狗腦袋一“劈”，那狗發出“光湯湯”的叫聲逃走。

與三條惡狗交戰一場，黃金中感到渾身舒坦，一陣小跑就上了馬蘭坡的頂點。這時，他聽到下邊有人在呼喚狗.......黃金鐘立足一看，認得那喚狗的正是冉保長。原來是保長的惡狗.......

黃金鐘來到患者的家裏，那婦女接着，將喊痛的'男人撲睡在牀上。“黃醫生呀！您要快點給整治好呀！”婦女求叫着。

黃金鐘仔細查看傷情後，對那婦女說：“我還要觀察幾小時纔好動手術，你也不能着急。你按我的要求去準備吧！”

黃金鐘對那婦女說：“你先去村裏找一隻大狗，交給我來處理。再去準備20斤上等包穀燒酒備用。”

那婦女急忙出去，大約半個小時就回來了，揹着一罈子酒，牽着一條肥肥的白花狗。對黃金鐘說：“這狗是我叔叔家的，隨你安排吧。”

只見黃金鐘拉過白花狗，揮動竹棍，幾下就把狗治死，接着是剝皮、開膛.......完畢後一過稱，狗肉足有16斤半。

黃金鐘對婦女說：“你男人的傷很嚴重，我要用大力才能把骨頭板正接上，所以要吃狗肉和喝酒，你去把狗肉燉好端來我吃......”

婦女到廚房忙活去了，黃金鐘再次查看傷者，然後倒在板凳上睡午覺.......

餐桌上，黃金鐘獨自喝燒酒，吃狗肉。自斟自飲，顯得悠然。一餐酒，從下午兩點開始，一直喝道下午六點，眼看天色將晚，黃金鐘還在喝酒。婦女一看，心裏大驚，一罈燒酒二十斤只剩不到五斤了，一條飛狗肉眼看沒有幾片肉了.......

婦女心中惶惶不安：“天呀，這是咋治病的？”

黃金鐘突然站起來，一口喝完一碗酒，吞下最後一片狗肉。就對婦女說：“把你男人放平，我開始動手術治傷了。”

房屋內，傷者平躺牀上，婦女一邊望着。只見黃金鐘從包囊裏拿出一條粗粗的麻繩，將傷者上身死捆在牀頭上，然後雙手抱起折斷的左腿，一咬牙，猛地全身用力，向後一拉，只聽傷者“天呀”的慘叫一聲，接着又“咔嚓”一聲，斷裂的骨頭就接上了。

婦女看着，驚奇不已。

接下來，黃金鐘又細細的在傷者腿上按摩、推拿、揉轉......細細的處理，足足一小時。黃金鐘額頭流出汗水.....

婦女看着，感動不已。

最後黃金鐘從包囊裏拿出治好的中草藥膏藥，給傷者貼上兩張，剩下的交給婦女用法，叫他按時貼換。“包你藥用完就能走路。”黃金鐘開始收拾包囊，準備下上回家。

婦女十分感激，問黃金鐘：“黃先生，要多少藥費和手術費？”黃金鐘把長鬍子一摸，回答說：“喝了你十五斤酒，吃了你一條肥狗，哪裏還要費用？就當是我在你這裏吃了一頓飽飯罷了。”

黃金鐘說完，背起包囊，夾起竹棍，乘着夜色下山去了。

“真是好醫生！”婦女望着黃金鐘的背影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