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馬尼拉華人義山散文

那天下午，導遊把我們帶到馬尼拉西北部的一個山坡上，我們在山坡上往下看，下面佈滿小別墅和鍾型小塔，大家都以爲這是富人的別墅區。但導遊卻告訴我們，這裏不是別墅區，這裏是華人義山，也就是華人的公墓。“哇，墳墓造得這麼豪華啊！”許多人不禁驚訝地叫了起來。

真的，馬尼拉的華人公墓確實豪華。墳墓的地上部分造得與活人居住的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毫無二致。在華人義山裏面有獨立的洋房，有雙層排屋，有三層排屋、也有兩層共管的公寓，住戶約有2至3萬。墳墓的地上建築的牆上有精緻的彩色玻璃窗門，室內有齊全的空調設備，有名貴的傢俱、新穎的沙發和彩色的電視機，甚至連信箱之類的附加設施也應有盡有。墓地裏面處處有綠茵茵的大片草地，也有鋪設完整的道路。這裏建有“抗日烈士英雄門”，有數十米高的抗日英雄紀念碑。八座巍峨壯觀的紀念碑及紀念牌樓矗立在義山內的不同角落，抗日烈士們的英雄事蹟彪炳千秋，日本法西斯造成的血淚史永遠警示着後人。墓園內也有烈女塔，烈女塔是四棱錐型的，白色的，象徵着烈女的方正和貞潔。墓園內還有兩座焚化爐，有骨灰塔、華人廟宇和一個可容納上千具嬰孩屍體的“墳牆”。整座墓園分爲墓宅區、土葬區及骨灰塔區。進入墓地要經過一個雙檐的大門樓，大門外有雕刻精美的獅子拱衛。雖然這裏在平時空寂無人，門可羅雀，但卻有龐大的管理組織，每天有武裝警衛巡邏，防止騷擾破壞。每年的清明節、烈士街和每年11月1日的亡人節(萬聖節)，華人就會到這裏來祭掃、獻花，憑弔先人。可以想見，在這個時候，墓園裏人聲鼎沸，香菸繚繞，燭光映日，熱鬧非凡。難怪被人稱作這裏是“中國城”之外的又一座中國城，當然這裏是“亡人城市”。這可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普通人的公墓了。

據介紹，這座佔地54公頃的公墓是在菲100年前開始建造的。 當時在菲律賓的華人地位低下，往往死無葬身之地。是一個福建籍的林姓華人首先買下一塊地皮，作爲華人的墓地。後來，華人憑着自己的聰明和勤奮，逐漸發達起來了，現在的馬尼拉最富有的人是華人，他們中有銀行家，有實業家，有大公司的老總。華人有錢了，就要顯示華人的能耐，他們就把墳墓造得很豪華。比如有一個銀行家的墳墓房子就建得像一家銀行，門口有兩層鐵閘。又比如一個捲菸公司老闆的墳墓房子就像大廠房，面積足足有100平方米。其目的就是要顯示自己的實力。他們彰顯了華人的志氣，是很值得高興的。但是他們用了很不適當的方法來彰顯，實在是不應當的。華人所受的傳統應該是如水的品德，何必那麼張揚呢。柔弱者居上，剛強者居下，這可能是不錯的。據說，也有一些富豪是以敗落結局的。我不希望在外的華人敗落，我希望他們永興。

實際上，有錢人把墳墓造得很豪華的主要目的可能還是他們希望死後仍然能像活着那樣過着豪華富貴的生活。然而他們那裏知道，這只是活人的一種夢想。現實就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能存在的僅是其在生時所修下的功德及其所體現的'精神，比如英雄們的精神就是永存的。義山裏埋葬着華僑抗日支隊參謀長陳村生烈士的忠骨。他原是福建晉江人，十一歲到菲律賓謀生，當過搬運工人和餐館招待員。長大後熱衷於從事職工運動。二戰期間，在日軍佔領馬尼拉後，他祕密組織抗日反奸大同盟，舉起了抗日的旗幟。後來被調到華僑抗日支隊。華僑抗日支隊配合美軍作戰，他作戰勇敢，戰績卓著。美軍解放馬尼拉之後，陳參謀長率部搜索日寇殘餘，就在地耶攏省與殘餘日軍遭遇戰中，身先士卒，不幸中彈犧牲。犧牲時年僅二十八歲。美軍軍官史達德稱讚他“是君子中最優秀的楷範”，“做了出色的工作”。據說，出殯那天，送葬者三千餘人，花圈挽幛排成長行，許多人放聲啼哭。在陳村生烈士墓的兩旁有一副對聯：“平寇除奸酬壯志，波光月影悼英魂”。我想象這樣的英雄，即使沒有豪華的墳墓，也是永生的。

改革開放以後的中國，確實有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這批先富起來了的人們，就有一些把錢投向造墓工程。他們大把大把花錢爲其父母造極其豪華的墳墓，也有人先爲自己造極其豪華的壽墳。他們一是在擺闊顯富，二是在安排死後的生活。一個靠政策支持，靠政府扶植，靠貧苦者的雙手富起來了的人，如果爲富不仁，只想着自我，那麼造最豪華的墳墓也不能保障他死後的榮耀，或許會遭百姓的唾罵。富起來了的人們，應該好好想一想當年的設計者是希望你們帶動那些沒有富起來的人們致富的，多拿些錢做點公益事業，幫助百姓致富纔是真正的功德，有了功德，有了高尚的精神，沒有豪華的墳墓也是輝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