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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用一生把別人的苟且活成瀟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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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狀態:不是被貶官,就是奔波在正在被貶官的路上。

蘇軾,用一生把別人的苟且活成瀟灑散文

他的愛情:一生有三位深愛他的妻子,卻都死在了他的前面。

他一生坎坷,顛沛流離,卻是北宋文學界第一大V,粉絲上至皇上太后,下到市井百姓,他隨便發個表情符號,都有上百萬的轉發量,甚至連高麗、遼國、西夏這些國家的粉絲都來爲他點贊。

他被嫉妒他的小人所陷害,屢屢把他發配到遠離京城的地方,但他所到之處,皆有鮮花爲他盛開、清風爲他送來。

沒錯,他就是——蘇東坡。

在他的青少年時期,他一生中的重要人物紛紛閃亮登場,卻又大部分紛紛黯淡離開,只剩下他的弟弟蘇轍蘇子由,陪伴他直到他生命的盡頭。

首先是他的母親,她教兒子從小讀《範滂傳》,在小小的東坡心裏種下了一顆善良、正直、勇敢的種子。

他的父親,也就是《三字經》裏“蘇老泉、二十七、始發奮、讀書籍”的蘇洵,更是一個“身教重於言教”的忠實實踐者,他和他的兩個兒子一起讀書學習,直到把他的兒子包括自己培養得在“唐宋八大家”中佔據三席之地。

他的姐姐(歷史上根本沒有什麼蘇小妹,那是大家喜愛東坡,杜撰了一個和他同樣逗比的妹妹出來),非常疼愛東坡,但是出嫁沒多長時間就去世了。

而他的母親在他們父子三人進京趕考時忽然死去,她連他們考中進士的消息都沒有等到,這不能不說是蘇東坡心裏一個巨大的遺憾。

好在東坡和弟弟子由的'妻子在家裏料理了後事,並且和他感情甚篤、相知相愛的妻子王弗還爲他生下了兒子。

就在蘇東坡走上仕途,準備大幹一番,實現他的報國之志的時候,他人生的導師、精神的領路人、文學的支持者——父親,去世了。就在父親去世一年之後,他深愛着的妻子也因病去世了。

深受打擊的蘇東坡,扶着父親和妻子的靈柩來到眉山,把他們葬在了母親的墳墓旁邊。

有誰會在這樣接二連三的失去親人的打擊下還能堅強地繼續生活?蘇東坡嗎?不,他只是個凡人,他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樂觀,他畢竟是人,不是神。

他當時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幾乎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照顧。他在丁憂期間,每天都在埋葬親人的墳墓旁度過,以淚洗面。整整三年,他沒有寫過一首詩,卻在那座睡着他深愛的人的山上,親手種下了三萬棵松樹。

直到十年之後,他在一個孤獨的夜晚忽然夢到他已離世許久的妻子,起牀披衣在月亮的清輝下寫下了一首詞《江城子·記夢》,我們才知道他當年的痛苦有多深。

他的這首詞並沒有讓他當時的妻子王閏之心裏難過,相反,她更加敬重這個情深意重的丈夫,陪他度過了人生中最落魄的時期;他後來的侍妾朝雲也對他敬佩有嘉,成爲了東坡“滿肚子不合時宜”的紅顏知己。

如果說蘇東坡的青年時期,他的打擊均來自家庭,那麼之後他一輩子的坎坷經歷,均來自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安石。

王安石是個很有理想的人,他在宋神宗的支持下準備變法。但是王安石有個非常大的性格缺點,那就是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脾氣急躁。

有些巴結他的小人利用了他性格上的弱點,在推行青苗法、免役法、保甲法等的時候急功近利、誇大成果,結果司馬光(對,就是那個砸缸的孩子,他現在長大了)等一批有良知的知識分子紛紛上書反對變法,紛紛被貶官到邊遠地區。

蘇東坡倒黴的貶官之路就這樣被拉開了序幕,東坡沒讓他們失望,既然我無法施展我的政治抱負,我就轉戰我的文學陣地吧!

在西湖邊上,他面對着滿眼的荷花,拿出筆記本更新了他貶官以來的第一篇微博: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粉絲一片驚呼:哇塞!寫得真好啊,趕緊點贊!當地政府官員馬上發佈內部一號文件:西湖以後別名就叫“西子湖”。

1074年,蘇東坡38歲,被貶密州。當時的密州正在鬧蝗災。蘇東坡親自加入了去捕捉蝗蟲的隊伍中。

看到百姓因天災而流離失所,他的內心比蝗蟲啃噬還要難過,然而讓他更難過的,除了天災,更有人禍:西夏入侵大宋,居然有人建議投降!

他悲憤地騎上馬,以打獵之名,拈弓搭箭對着西北的方向,大聲吟誦出了一首詞: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

傾城出動來一睹太守風采的老百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連簽名都忘了要。

據說這首《江城子·密州出獵》是歷史上第一首豪放詞,一改以往柳永式的悲悲切切、兒女情長,蘇東坡在豪放詞寫作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直到他在貶官黃州的時候寫下那首流傳千古的“念奴嬌”,成爲宋詞豪放派的開山鼻祖,他都沒有停下他寫詞的腳步。

是啊,人生如夢,還有什麼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呢?

他不願意向命運低頭,也不願意苟且地活着,然而命運把他的親人放置在千里之外,蘇東坡和他的弟弟,有七年都沒有見面了。

他在某一年的中秋,望着天上的月亮,黯然神傷。就是他的神傷,成就了文學史上寫月詩詞的巔峯。

就在幾個關西大漢拿着鐵板唱大江東去時,我們這位偉大的詩人、詞人,想到了他的弟弟。望着天上的月亮,他禁不住感慨: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歌頌愛情,令人忍不住落淚:他讚美親情,成就千古絕唱。他生活中的一顰一笑、一怒一罵皆可成詩,即使面臨滅項之災,他都決不讓自己苟且地活着。

像東坡這樣的人,他是不會滿足於只寫寫個人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的,他的眼裏心裏更多的是百姓,是社稷。

所以他看不慣的事一定要用筆寫出來,這就給了那些小人可乘之機,他們終於抓住機會把他投進了監獄,這就是著名的“烏臺詩案”。

蘇東坡在監獄裏被關了四個月零二十天,除夕前被放出獄。出了監獄,他用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到微風吹在臉上的快樂,在喜鵲吱吱喳喳的啼叫聲中,看見行人在街上騎馬而過。於是他脫口吟誦道:

平生文字爲吾累,此去聲名不厭低。

塞上縱歸他日馬,城東不鬥少年雞。

他接着寫他的詩文,而且他對生活更加熱愛。

他爲老百姓祈雨,並給自己的亭子命名“喜雨亭”,做記以記之;

他生活困頓,就親自在家後東面的一片坡地上開荒,併爲自己取號爲“東坡居士”:

他到江上捕魚,僱一小舟,與漁樵爲伍,得意地說:“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他的書法位列“蘇黃米蔡”之首,其《黃州寒食帖》在晉《蘭亭序》、唐《祭侄稿》後,被譽爲“天下第三行書”;

他臨摹吳道子的壁畫使人看不出真僞;

他熱衷於吃,我們熟知的東坡肉、東坡肘子,都是他發明的做法;

他在惠州吃着美味的荔枝笑眯眯地說: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他有時也會臭美,戴上他親手縫製的東坡帽招搖過市得意洋洋;

他被貶官的最遠地方是在遙遠的海南島,那裏瘟疫橫行,老百姓愚昧不堪,他教他們挖井,給他們熬中草藥治病……

他走過的足跡遍佈大江南北,他寫過的詩在千年時空流轉。

當我們爲他的坎坷唏噓感嘆,忍不住要爲他流淚時,眼前總會浮現一個微笑的帶着高高的帽子的人,他說: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

是啊,人的一生彷彿雪泥鴻爪,你在雪地上留下那幾個淺淺的腳印又能如何呢?如果你的夢想在藍天,那就向上飛:如果你的夢想在遠方,那就往前走。

蘇東坡,他用一生把別人的苟且活成了——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