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聽雨讀雨賞雨

居住的這座北方小城，已下了三天的雨，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沒有過。

在清晨睜開眼，瞥見窗外一色的天空正羞澀地啪嗒啪嗒滴着雨點，心底裏突然變得綿軟，隨着它自然的節奏，淅淅瀝瀝也一併滴落的是，我纏綿搖曳的心情碎片。它們一顆顆隨風飄落，落在哪裏，就生根在哪裏，結出一粒粒水晶，折射出周遭一水清澈明淨的景色。這一切，我都盡收眼底；隨手一拾，便是夢中江南古鎮的一角風韻。那水的溫柔，綠的盎然，曾多少次潛入我深沉的睡夢中，像個調皮的孩子，蹦蹦跳跳，忽隱忽現，和我快樂的玩着捉迷藏，讓我在夢中不禁咯咯笑出了聲，醒時卻又千迴百轉，流連忘返……

終於，我按捺不住悸動的心，撐起一張傘，踏入了這片迷人的雨景中。

路上的行人沒有我預想的那樣少，三三兩兩，擎着花花綠綠的傘，漫步在細雨中；或恬然淺笑，或耳鬢悄語，同樣的是，深情地望着天賜的美景，貪婪的欣賞着。主街的大路已被淺淺的雨鋪成了明淨的湖面，薄薄的一層，波瀾不驚，在光的.作用下，折射出白色耀眼的天和鬱鬱蔥蔥的樹，沿着前路不斷延伸。走在上面，時不時的會有種錯覺，以爲走在鋼化玻璃的橋面，看着靜靜的水天“湖面”，生怕一個不小心，腳尖觸碰並震動了它緊貼的“橋面”，會驚起一朵漣漪！

我就在這種錯覺中受寵若驚的走着，旁邊騎車的行人，有的穿着雨衣，有的索性撐起雨傘，單手騎車，一個個斷斷續續地從我面前劃過；他們同樣的裝素，讓我想起的卓別林的電影片段，略有倒播和卡帶的那種場景，總覺得在身邊來來往往的是同一羣人，連同我，在拍攝一個長長的鏡頭。而機動車道上，就沒我們這兒這麼靜了，過往不多的車輛滋滋地驚起一片片水花，那一個個低淺的小浪頭，互相濺起又重回漣漪，真的像在小小的較量，像孩子在頑皮地戲水一樣。

偶爾，有閃着紅藍綠燈的巡邏車經過，在這水天淨洗的顏色中，顯得那麼妖嬈，肆意舞動着它霓虹燈一樣的顏色，招搖而過。恍惚中，一個擎着粉粉的小傘的騎車女子闖入了我的視線，她那身淡粉色小衫，竟和那傘色出奇的一致，在她漸行漸遠的畫面中，我彷彿看到了一個身着旗袍的江南女子，手握同色的油紙傘，淺笑中緩緩擡手，去接住那從天際滑落的雨滴，再用粉脣輕輕一吹，手指上的雨滴變倏地四散開來……

再看，一路上的所有樹在細雨中都顯得那麼的靜謐，比平常更添了幾分綠意；分類一數，有挺拔粗壯的國槐，有細長高挑的楊柳，有低矮蔥鬱的灌榆，有根深葉厚的白楊；細數中，我驚奇的發現，這些表面安靜矗立的樹木，正強力用自己獨一無二的姿態，展示着使之自豪不已的綠！

國槐把自己枝幹上的葉子團簇成大大小小的球狀，壓低了，抱緊收集的雨水，更顯墨綠。它的綠，雍容華貴；楊柳伸出纖長的玉臂，柔美的輕搖慢舞，那份翠綠，似花季的少女，含情脈脈；灌榆齊齊整整地站好了，顯出麥黃、草綠參差的小身形，像懵懂羞澀的大男孩兒；而在這片戈壁上資格最老的白楊，則挺直了腰桿，小露出它乳膠白的臂膀和“小腹”，忽閃着它深綠結實的葉子，顯示出主人偉岸、矯健的身姿和渾厚、誠實的底蘊。滿眼的綠，各有千秋，悄悄地肆意綻放！

我的心，已似這雨水溫柔靜淌在“湖面”，亦如這綠樹驕傲愜意在風中！夢中古色古香的江南竟與眼前熟悉的北國故鄉完美交織，呈現在眼前，幾多夢幻，幾多真實，已分不清……此刻的我，唯有急切地感謝蒼穹，並祈願這雨再多下一會兒，再多下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