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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那些“年”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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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農村到城市快三十個年頭了,當初還是少年的我現已近不惑之年,回首一路的生活輾轉變遷,尤其在捕捉往事記憶的時候,不乏一些快樂的、憂傷的,抑或令人感動的人和事,但現在想想大都模糊了,且隨時間的流逝有的漸漸淡忘了,而唯一記憶猶新,一想起就津津樂道,甚至能在心頭和眼角泛出微笑的仍舊是農村生活的經歷,而記憶最深的莫過於農村的過“年”。如今的年形式越來越多,花樣翻新,但不知爲什麼心中卻少了幾分嚮往和企盼,甚至有些厭倦。究其原因是現在和過去相比,年味有些變了。人常說越是樸實的東西就越是親切、自然,就如花一樣,假花雖然看上去色彩鮮豔,但與真的比較起來畢竟少了花香味道,再怎麼好看終究還是難讓人提起興趣。在我看來,農村的年正如一株芬芳四溢的花兒,守在一個荒遠的角落獨自開着,它的顏色、它的味道在逝去的歲月裏,漸漸沉澱爲一種不變的牽掛和難捨的情結,盛開在心靈的四季。

記憶中的那些“年”散文欣賞

小時候,家住在一個較偏遠的鄉村,村子不大,分東西頭,住着上百戶人家,其中有幾個大家族,他們的分支幾乎佔據了整個村子,只有爲數不多的幾戶“外姓人”,但不論是大家族,還是外姓的,彼此都相處和睦,凡大事小情必得到場。別個不說,只說這逢年殺豬,那真叫一個熱鬧。說起殺豬,這是農村過年的一個習俗。莊戶人家別的不多,糧食倒是豐足的,每年除去賣掉的,留夠“口糧”,剩餘的便用來養口肥豬。每年冬臘月,下了幾場大雪之後,數九隆冬,天寒地凍,人們便開始忙活殺豬過年了。這個時候,也是那些殺豬的“行家裏手”最忙的時節了,幫了東家幫西家,有的一天甚至要殺上三兩個,忙得不亦樂乎。殺豬的程序一般是,提前燒好一大鍋開水,然後把殺完的豬用結實的木棍架在鍋上澆開水,由兩到三個人操着專門的刀具,開始在澆透了的豬身上刮下豬毛。豬毛刮乾淨之後,便擡到事先搭建好的案子上開膛破肚了。這個環節一般比較複雜,且需要點技巧了。最主要就是摘腸清洗,內行的人會選擇一個高粱穗部分的杆兒,去了皮兒做成翻腸的工具。若是手法好的,不多一時就能把全部的腸糞倒空,然後拿到外面乾淨的雪地上,讓小孩子用腳在雪裏反反覆覆的踩,直到豬腸發白變得乾淨。乾淨人家,會再用蘇達水浸泡沖洗幾遍,儘量使腸子聞起來沒有刺鼻味道。最後把這些洗好的腸裝進吹起來的“豬肚”裏,一則保鮮,二來好經管,然後連同豬的心肝一同掛起來,俗稱謂“燈籠掛”。這是上等的食材了,往往比豬肉更讓人喜歡。

各家的豬養得大小不等,重的達三四百斤,小的也不下二百斤,這口豬是農民一年的“嚼裹兒”了。當然,一些小門小戶因爲人口少不需要殺豬,只需從別人那裏買些豬肉就夠了。那時候,各家在殺豬時都會有一份擔憂,就是害怕殺出“痘豬”。一般說來,這種豬肉是不能吃的,據說吃了“痘”就會進入身體害病。所以對於那些殺出痘豬的人家來說,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兒。當然,這種情況是少數。可是真要遇上了也不能扔掉,總要想些法子消化。但年輕人或是小孩子一般是不吃的,至於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卻不顧及,常常把豬肉切成小塊,會同那些心肝肚什麼的一起放進鍋裏高溫,這樣可以把痘殺死,人吃了便無大礙了。豬殺了之後,經過一番拾掇、切割,便澆上水凍冰以防風乾,準備年用了。

殺豬的過程,也是村中人交流溝通、增進感情的過程。村中不論哪家殺了豬,按規矩都要燴上一大鍋的豬肉酸菜,特別是手藝人要把豬血用調料拌好灌成血腸,一同放入燴菜裏,然後再燜上一鍋小米飯,除招待幫忙的,還要請來直近的親戚,及村中年事已高的人吃豬肉。有的把在住在城裏的親戚也請了來,臨走時還要帶上一角豬肉。所以,殺豬請客每每要兩三桌的人,因爲吃飯人多,人手不夠時便要請來張家嫂李家嬸幫忙切菜。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女人到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手裏幹着活,嘴上不閒着,偶爾哪個說出個笑話來便會引發一陣大笑,爽朗的笑聲從屋裏傳到屋外,引得男人不時的向裏面張望。小孩子們這時也會派上用場了,大人會把正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叫回來,吩咐到左鄰右舍借桌椅板凳兒、吃飯的餐具,還要裝上一塑料壺的小燒酒。飯菜還沒好,屋子裏熱氣騰騰,一聞到那香噴噴的飯菜,嘴裏就已經泛起口水了。

如果說殺年豬是農村過年的一個前奏,那麼一到年根兒就更有節日氣氛了。一般說來,家家戶戶都要進行一次大掃除,這時候最累的要數家庭主婦了,她們往往要把一家人的衣服、被褥單全都清洗一遍。有的用洗衣機,但多數人家沒有,只能用搓衣板。冬日裏,洗好的衣、被掛在院子裏多年那根早已生了鏽的鐵絲線上進行晾曬,說是晾曬,可是因爲天冷,那些衣物還沒等晾完便就凍成了“冰片兒”。即使是天好日頭足也要經過幾天幾夜才能晾曬八九分幹,既而再拿到屋子裏,放在火爐旁或放到炕上烘乾。在此期間,孩大老小睡覺只能蓋上棉被瓤了。被面兒洗乾淨之後,女人們便要穿針引線地縫被子了,有的白日裏沒時間,只得連夜做活。母親最是恨活兒的,因爲家裏人多,她總是白天夜裏忙個不停,縫這縫那,有時要逢到後半夜,當我們睡醒一覺,仍見她在燈下縫着,最後什麼時候睡我們渾然不知。女人啊,她們把多少辛酸、多少希望、更有點點的愛縫進了歲月,最終把日子連綴成一串串的幸福。掃除,除了拆洗還要打掃屋內灰塵,這也是掃除的重頭戲。爲圖方便,人們往往把笤帚綁在一根長的木棍上,然後舉着它在屋子裏四處轉着,把棚頂牆角的灰塵打掃乾淨。不少人家爲了讓屋子更亮堂些,還用白石灰進行粉刷牆壁,經過一番徹底打掃,屋子真是大變樣兒了。剩下的活就是擦洗傢俱、玻璃器皿等,有的還要換盞新的“燈管”或是瓦數比較高的白熾燈泡,掃除工作往往要花上一兩天時間。雖然有些忙活人,可是看到屋子窗明几淨,心裏也是舒服的。

人們不時翻看日曆,恐怕錯過了年的“時令”。年越來越近了,各家各戶開始置辦年貨了。買年貨是孩子們最喜歡做的了,有的是一家開着拖拉機或趕上驢車、馬車到附近的“供銷社”購貨。家裏沒車的只能求人“捎腳兒”,幫着把年華帶回來。條件好一點兒的往往到鄉里甚至搭長途車到縣城去。年貨大多是鞭炮啊、年畫啊、掛曆啊以及一些凍貨、糖果及酒水、青菜、調料之類的,碗筷一定要買,意在“添人進口”。祭祖的人家還要單獨準備一些祭祀用的供品及燭臺、香爐等器具。此外,做母親的不管家裏多拮据,也都要給孩子們扯上幾尺布料拿到村裏的“成衣匠兒”那裏做身新衣裳,條件好的也有買現成的。女孩子還會買上幾條“紅頭繩兒”或是彩色的絲綢用來扎頭髮。大人孩子的鞋一般都是自家做的“千層底”,或是氈底趟絨面大棉鞋。爲了讓家人都在過年時穿上新鞋,女人們很早就開始“納鞋底兒”了。白天幾個婦女會帶着針線湊到哪一個的家裏,在一起邊說邊幹,省得一個人寂寞。年對於農民來說,有着不同的意義,一個是慶祝豐收,再者就是祈願,希望來年有個更好的收成。因此,不管家裏有錢沒錢,年一定要過得像樣兒些。有的明明打算好了照單買,可一看到琳琅滿目的商品,就禁不住誘惑了,最後額外買的年貨甚至比單子上的還多呢。

整個正臘月,女人們是沒有一刻清閒的,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爲了家日夜辛苦操勞,爲自己做的卻很少。最累的要數淘米發麪“蒸乾糧”了,白麪的、黃面的,往往要發上幾大盆,佔了半鋪炕,有的人家因爲做得多,連睡覺的地兒都被佔了,只好打發孩子到別人家“找宿兒”。趁面沒發時先要“糊飯豆”做豆餡,往往要裝上幾個“席簍”。攥豆餡是小孩子樂此不疲的,一半是爲了玩,一半是爲了吃。把發好的麪包成豆包並上鍋蒸熟,一口大鍋壯上滿滿登登的豆包,甚是好看,像是一個個的“金元寶”。燒開鍋大約30分鐘左右就可以“起鍋了”。鍋蓋掀開時,看到之前還是彼此有些間距的豆包,現在已全都挨在了一塊兒,於是母親便拿着一個小木板(樣子有點像鍋鏟,但要小得多),沾着一碗涼水起豆包了。大人孩子迫不及待在事先準備好的碗中放上少許白糖,然後把豆包蘸上糖,就着鹹菜條有滋有味的吃起來,那感覺好像勝過一切美味佳餚。從早到晚要蒸上幾大鍋,一天下來炕燒發燙,已經沒法睡覺了,只好把炕蓆捲起來,然後找幾塊木板放在炕上睡。一鍋鍋的乾糧蒸好以後,經過冷凍統統裝進大缸裏,足足夠整個正月享用的了。

年前還要做的就是殺雞殺鵝,同時把凍豬肉提前兩三天從冰裏刨出來,拿到屋裏慢慢化開。等肉完全化好了便放入鍋中慢慢的煮熟,單等過年或蒸或炒,或是正月裏來了客人隨時用。那裏家裏客人多,爲了省事兒,母親會事先把吃的`準備好,最擅長的就是“過油”。她會把白麪用豆油和了,做成酥餅或是把面擀成薄薄的,再用刀切成條狀,做成各種形狀的面塊,有三角形的、方塊的、以及柱形的,把這些做好的面塊下到油鍋裏炸,就會變成又酥又脆的“豆梗兒”了。等“豆梗兒”晾涼後便分別盛在不同的容器裏,放到倉房下凍上,這樣吃的時候就不會潮了,大人孩子都愛吃。還有做皮凍、炸油條等等。此外趕在年前串門,當然也有選擇在正月裏的,便是“少的給老的拜年”。禮品很簡單,少的兩包“裹子”、兩瓶酒,多的外加兩瓶罐頭或是兩袋白糖,倘若送一箱水果,那算是高級的了。

除夕前一天,家家開始張燈結綵,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貼春聯。村裏的人大都不去集市上買,而是買來紅紙、筆墨自制對聯,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什麼順耳就寫什麼,不會寫的可找村裏人幫着寫。記得那時父親是經常給鄉親們寫對聯的,從早到晚不時有人登門求對,父親對每個人都是笑臉相迎,並滿足鄉親的意願。農民喜歡貼對聯,大門小門,雞架狗窩、水井糧倉,豬馬牛圈,總之凡能貼的都要貼上,再有就是“福”字。貼上對聯一則喜慶,二則新鮮,也是人們對未來日子的一種希望和寄託,最後再掛上大紅燈籠。細心的人家在把年畫張貼好後,還要剪些窗花兒,並摺紙做花樹,院子裏有樹的自然是好的,直接把紙花粘到上面,沒有的也不能叫空着,隨處挑撿一個大樹枝插到牆頭或雪堆上,紅紅綠綠的的,甚是鮮豔有情趣,而年的氣氛也足了。

過年祭祖在農村是普通平常的事情。按規矩祖宗要供在老輩人的家裏,爺爺奶奶健在時由父母贍養,所以祭祀的一應事務都有父母親操辦。祭祀的形式、時間各有不同,有的是一張紙,像年畫,上面用細小的毛筆按輩份年齡,或是人物關係注好名字。女人一般不寫名字,往往是用夫姓和自已的姓代替,如“張王氏”,前面是夫家姓,後面是自家姓。有的是立塊木牌,並在上面刻着供奉人的名字。祖宗一般供三天,年三十吃過早飯,母親便開始準備供品了,先是把蒸好的大饅頭,用筷子蘸了紅色(一般是用紅紙染的色)在上面點上紅點,然後三個或五個一摞的擺好,另外雞呀、魚呀、肉呀這都是少不了的,還可以有選擇性地放上花生、水果、糖塊之物。除此之外,還要擺上香爐,燭臺、酒器。供品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母親會把一綹粉條放進油鍋裏炸好,並用紅線把它們捆紮起來放在盤裏,像朵花兒,很是好看,可寓意是什麼,直到今天我也未曾問及。父親呢,要把“家譜”找出來,然後粘上“掛錢兒”掛到牆上,於是便開始上香、燒酒、點蠟,所有事情準備齊全後,看看差不多時辰,讓小孩子放一掛鞭炮、兩個“二踢腳”,意味着“請神”回家,這樣祖宗就正式供起來了。彼時,家裏所有人等從老到少、從大到少都要一一向祖宗跪拜磕頭,晚輩在給祖宗磕頭後,還要給父輩磕並在嘴裏叨唸着一些健康長壽之類的吉祥話。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用磕的,只要雙手合十在祖宗前拜幾拜就行了。與此同時,團圓飯也準備好了,一大家子便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吃開了。

酒足飯飽之後,第一樣事兒便是準備過除夕夜了。先是剁餡包餃子,這個餃子既有年夜的,也有初一早上的,所以要多包些。餃子餡往往包兩樣,裏面包還要放幾枚硬幣,也有放花生和糖塊的,寓意便是升官發財,日子甜甜蜜蜜吧。如果被誰吃到了,那麼一年就會交到好的運氣。孩子們爲了能吃得到,換一份驚喜甚至吃飽了也不摞筷兒。看到有人先吃到了,就會感到有些失望了,於是把希望留給下一年。不光是包餃子,柿子呀、梨呀這些凍貨也要統統拿出來用水“渙上”,待到夜裏吃時也就化開了。

孩子對年永遠充滿新奇和期盼。最爲開心的就是除夕夜。天一黑下來,我就帶着妹妹高高興興地穿上母親連夜縫製的新衣和鞋子,兜裏揣上壓歲錢,滿世界裏跑,心裏喜滋滋的。尤其叫人流戀和難忘的是提着爺爺用普通的“罐頭瓶兒”製做的簡易燈籠,在其中點上一種叫做“磕頭了”的又短又細小的蠟燭,歡喜蹦跳着約上幾個日裏常在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到雪地裏、冰面上、大路邊或是房前屋後遊遊走走,一盞一盞在手裏搖搖晃晃,像是天空散落在地上的星星,在暗夜裏格外明亮耀眼,惹得大狗、小狗兒朝着我們不停地叫。倘若有哪個人從家裏帶來幾個小小煙花燃放,那就更有趣味了。守夜,一家人團團端坐在電視機旁,嘴裏不停地吃着、聊着,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慶和滿足。大概十點左右,本家族的其他成員都會一家老小前來祭拜祖宗,一大家子人坐滿了炕頭炕尾,有說有笑。而小孩子是不閒不住的,三個一夥兩個一對的到外面瘋鬧,更不再話下了。

夜裏十一點剛過,一些心急的人家就開始準備“發紙”了。其時就是在院子裏把事先準備好的“大豆杆兒”燃起火來,豆杆兒,取諧音“都該(錢)之意”,聽老人說用從別人家“偷來”的最好。同時,父親和爺爺會忙活着各個角落四下裏燒紙錢兒,孩子們開始燃放鞭炮。一時間,整個村子的上空一片亮堂堂的,耳邊更是響着各種鞭炮聲,震耳欲聾。寒冷的夜,因爲煙火、炮鳴而變得格外溫暖了。外面的事兒辦完以後,全家人回到電視前,應和着電視裏的倒計時,共同歡呼喝彩喜迎新春的到來。這時,母親會把熱氣騰騰餃子端上來,撈餃子時還要在廚房裏故意的喊一句“生不生啊”,屋裏的大人會答應到“生(升)”,於是便滿臉喜悅的吃起來了。吃了年夜飯,到外面消化消化食兒,擡頭看見村子裏一盞盞紅彤彤的大燈籠,高高掛在門前,在悽黑夜裏格外紅豔,彷彿那是農民點燃和放飛的一個個火紅的希望!

守夜,若不是困得實在不行,人們是不會睡的。但無論睡得多晚多累,初一都要早早起來,聽老人講初一的早飯一定要趕在別人家前面,否則一年的運氣就會被別人爭去。爲此,有的人家爲了爭先還沒等天亮,便開始張羅生火做飯了。大人在把火爐燒熱後,便把熟睡中的孩子叫醒。開始孩子們是極不情願的,可一聽說要穿新衣新襪新鞋,便一下子從熱被窩裏鑽出來,急急的把前天夜裏準備好的鞋襪穿戴好,然後點上一支香,按照大人們的吩咐準備去放鞭炮了。飯後人們便開始走家串戶拜年了,不論誰見面時都要相互問好道安。當家中去了客人,總是把家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款待,滿屋子的熱情在大家的說笑聲中不斷地擴大、盪漾開來;孩子們做個揖、磕個頭,得到了大人的一句簡單的誇獎,也會讓自己覺得一下子長大成了許多。臨走時往往還要給兜裏揣上滿滿的瓜子和花生,不知怎的,那時覺得別人家的東西總是比自家的好吃。

整個正月,人們都會沉浸在一種喜慶、歡樂、祥合的氣氛中,盡情享受着年所帶來的美好。最熱鬧的莫過於看秧歌了。一過了初三,村裏就開始敲鑼打鼓,鎖吶聲不停了。由三五十人組成的秧歌隊挨家挨戶的拜年,花花綠綠的服裝,手裏還拿着彩扇、綢緞,甚是新鮮。秧歌隊到了各家,有的給幾個賞錢,有的給兩條香菸,收到獎賞秧歌隊長便當衆大聲宣佈,東家賞錢數目,30或50元不等,少的也要20元。得到賞錢秧歌隊扭得更歡了,鼓樂聲也更響了。有愛熱鬧的人,看到了秧歌便也下了場隨便手裏拿了個東西扭開了,像個小丑逗得人笑聲不斷。但也有的人家不喜歡,便早早鎖了門躲出去或竟混在人羣中不出面,秧歌隊只好悻悻地到下家去了。當然這樣的人家畢竟還是少數的,十家中有一家罷了。除了本村的秧歌隊,外村的也有來的,有時兩夥甚至幾夥湊在了一起,那就熱鬧了,往往要比試一番。有的還有帶唱的,小曲小調的,伴着鼓聲或鎖吶,很是好聽。除了看秧歌,一些閒散的人會湊在一起打打牌,輸贏並不大,只圖個開心樂呵。

樂歸樂,玩歸玩,勤勞的農民並沒有一味沉溺在年的喜慶裏,偶爾,會湊到一起議論一下明年的年景,或是說說彼此耕種的計劃。更有一些勤快人年剛過就開始“重操舊業”了,一大早起來沿着村中的路,挎着筐,拿着鐵鍬,四下裏拾糞積肥。有的爲圖省力還拉着個 “爬犁”,把糞筐放在上面。糞一筐一筐的拾,糞堆一天一天的長,望着日漸高大的“糞堆”,農民臉上綻出了笑容,彷彿他們看到了明年豐收的希望。

總之,那時人們用自己喜歡的而又較爲傳統古老的方式,翹首企盼一個嶄新的春天!

而今,記憶中的那些“年”,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