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植物園遊記散文

秦嶺植物園，在陝西西安市周至縣集賢境內，地處秦嶺北坡，在道教聖地樓觀臺之側,它包納田、赤二峪，縱深頗遠，面積之大堪稱亞洲之最。

這秦嶺植物園，那裏是林園？簡直就是風光秀麗、佳景薈萃的神密世界；是天然純淨、不染世塵的原始畫廊；是羣神居住、衆仙聚會的聖境仙山、瑤池篷萊。峽深谷幽水映翠，巒峭峯俊鳥竟飛。它涵蓋三坪四岔九十六溝，包容一峽百峯三百六十彎，且步步有景，處處是畫。即是你有千對耳，萬雙眼，也聽不完這鳥語水唱、風鳴谷吟，看不盡這山水路石，光風鳥林。勝華山之險，賽三峽之幽，令人留戀忘返，不知歸期。

恰逢金秋麗日，我單人獨騎，入園門，隱沒在這仙山聖境之中。

一路儘管穩車緩行，但我依然目不暇顧，幾欲撞在道邊的山石上。那潺潺的細流，墜落的瀑布，俊峭的巒峯，濃綠的叢林以及河中那奇形怪狀、大小各異、色彩斑斕的奇石怪樣，象看電影一樣，一幕幕從眼前移過。我時而駐足昂首呆望；時而切近溪流低頭傻觀；時而又忙掏像機急拍猛攝，狠不得將這奇觀妙趣全裝入這小小像機內，帶回讓鄉親們一飽眼福。

很快就到了十老洞，這是進園後的第一站。十老洞，實有其洞。相傳是鐵柺李因下游水打碾不許他碾米，便用鐵柺通山改水，欲將水引入赤峪河。寧使赤峪水澆田，不要田峪水打碾。可因洞口較高，水無法自動流入而作罷。後又有集賢十賢老，在此洞常居，說德揚志，琴奏棋樂，至晚不疲，於是後人便稱其十老洞，此稱延至當今。

經鄉婦指點，我找到洞口，沒入洞中，洞內小徑通幽，傾斜向前，時窄時敞，時曲時直，涼風颼颼，似有透感。可惜我無暇深顧，只得未盡而返，深感遺憾。

向上，栗子坪、白楊岔、鐵爐岔、西河岔……岔岔皆景,溝溝是畫,山大林密,紅葉似火,山繞水轉,路隨水曲,水中映翠,倒影抖動,“水因山而秀，山因水而奇”真是人在畫中行,畫使人癡迷。此情此景，怎不使人留戀。

來到金牛坪，這是進入秦嶺大峽谷的前站。這裏有五、六院農家樂，場院寬敞，但都已停滿了車，儘管我是一輛電動自行車，但也無法停放，於是，只得找了個農家小院寄放。院內是老倆口，談話中得知，他們已是九十五、六的人了，孩子們都已搬出山外，可他倆因不捨家鄉情景，拒隨出山。看着這倆位老人，精神瞿鑠，滿面泛紅，行走快捷，根本看不出偌大年紀，看來老人活百歲以上不是問題。

我將車寄放在老者院內，輕步獨行，進入了秦嶺大峽谷。

這時，峽谷路更窄，小汽車無法通行，人只能徒步，邊賞山水邊走。路曲橋多，貼崖騎流，時左時右，時平時陡，攀山越谷，如騰雲駕霧般地向前行進。難怪人云：“四十里峽水挨山，七十二道腳不幹”。要不是現今人工築路架橋，否則，人只能涉水而前，這裏原來是運木古道，當年人工運木之艱辛，就可想而知了

向前，這峽谷越走越狹，越上越險，時窄時敞、蜿蜒崎嶇。時而谷狹僅有丈許，路斷橋續，順水騎流而過；時而絕壁擋道，疑似峽斷谷盡，可一轉彎便峯迴路轉、谷開路延、遙遠幽深。向上看，兩山夾道，相對而立，高高聳起，將藍天夾成了一道縫兒，使人眩目。儘管山高峽窄，但其窄而幽深，狹而俊美，象一位苗條的少女，不斷吸引着中外遊人觀賞。

路邊橋下，流水時緩時湍：湍時隨勢墜落，股股綹綹、似流似瀑，沖沖撞撞、叮叮咚咚、聲如擊鼓，震山撼谷，使人生畏；緩時積流成譚，清澈透亮，小魚爭遊，蛙潛蟹伏，這與水底斑斕彩石相映成趣。我伸手從水中撈了幾粒彩石：有的橙黃如金，有的鮮紅似花，有的油黑透亮，有的潔白如玉，我珍惜的裝入兜內帶回收藏。這潺潺溪流，穿山越谷，隨勢而流，曲如走蛇，不停不歇，不貪婪不留戀這奇山美景，不懼怕不憂愁這路途遙遠，一路歡唱一路歌，永遠樂觀向前。

這時，我扶巖仰望，嗬！兩岸俊峯陡峭挺拔，齊棱齊坎，如同刀削斧砍一般，重巒疊峯，綿延逶迤，使人目不及盡；有些高高聳起，光滑凸圓，紅黑相間，乍看像乳頭，細觀又象鵝卵。突出的下部又形成坑窩狀，且坑窩處，高低不平，齒牙列觜，奇形怪狀，似坑似洞，如圖似花，叫人眼花燎亂，但又不捨移目；有些峯身突然側出，斜生橫長，好象一位俊婦抱着個娃娃，欲墜欲跌，使人心生畏懼，急走急奔，生怕恰時墜落。說也奇怪，擔心終有發生。行不多遠便出現一堰塞湖，是紋川地震時被震塌的山峯，填入峽谷中，約十多米高，亂石堵峽塞谷，聚河成湖。這湖也並非常湖，晴泄暴聚，時河時湖，聚時映山潛峯，煞是壯觀。這裏的路也只得鑿崖削壁，越灘繞湖盤旋而上。無論地勢突變得多麼險要，人們總會想方設法開出一條新路來，向前的腳步永遠向前！

約進谷十餘里處，對岸山根處突然閃進一個窩穴，約有千餘平米，同時可容數千人避雨不成問題，下平上敞，左右漸盡，中有神座，但無神像，聽說這叫“觀音巖，”是觀音菩薩住過的地方，這真是大自然的造化。我置身其中，涼爽、酣暢，良久方去。

我扶在樹上，仰望山頂，這山峯高大得是人無法比喻，峯峯相連，綿延不斷，人站在山谷中，渺小的象只螞蟻，儘管這麼豐滿高大，但從不顯露其高，不誇耀其大，默默地穩重地蹲在那裏，千年萬代、永遠永遠……

懸崖旁，古木叢生，成蔸成簇，密密麻麻，挨挨擠擠。雖時已中秋，但樹葉仍然蔥濃泛綠，紅葉點點，點綴其中，紅綠相間，甚是惹眼。山風吹過，搖曳翻滾，似江河奔騰，如海濤激盪，真使人驚心動魄，心蕩神搖；懸崖上，絕壁處的巖縫中，儘管看似無土無水，但千年古樹，鑽貼其中，不竭不枯。它們橫生倒長，形態怪異，點點斑斑，點綴崖中，在微風中，似走似停，時隱時顯，好象一盤未盡的棋局正在佈陣行兵；有些古藤新蔓，儘管生性柔軟，但依附力很強，它們抱樹纏枝，絲絲綹綹、索索絡絡，從樹上垂下。有的不甘低就，求前向上心切，攀爬騰挪，株連高樹，樹高藤高，成繩成網，撕扯不斷；有的樹上，果石累累：核桃、毛慄、橡籽等，盈樹滿枝，欲滴欲墜。紫黑的山葡萄、火紅的五味子成兜成串，香甜可口，這裏無人看管，恁你盡吃盡拿，無人責咎，這是大自然贈予你的厚禮。

我正在傻想，這時，林間樹頂上，鶯啼鳥鳴，飛竄跳躍，有的'細聲細語，有的咕咕粗鳴，這與下邊的潺潺溪流聲奏成一曲悅耳動聽的交響樂，這比曲藝中樂器的彈奏更親切、更真實、更有節奏和生趣，這真是“幽鳥啼聲近，源泉響溜清。”聽着這動聽的樂曲，我也不由自主地唱起來。

峽窄窄，谷幽幽，

仰望藍天一綹綹

山鷹旋在藍天上，

翠鳥誤投水中柳。

………

呵！水唱吾亦唱，鳥鳴吾亦鳴，這時鳥聲、水聲、人聲響成一片。天空中，一隻雄鷹在峽谷頂上盤旋，越盤越遠，越盤越高，最後消失在視野中。我望着這雄鷹消失的天幕發呆，良久良久……

仰望天空，只能望見一綹兒藍天白雲,太陽僅在中午時,方能照到谷底,但又被密林繁枝分隔成千萬道絲絲綹綹、似紅似綠的光帶，從谷頂射下，象霧、象虹、又象霞，明媚燦爛，耀眼羞目，在這幽黯的狹谷中，給人以鼓舞、希望和未來。這些光帶，又穿過層林，射入水裏、路上和落葉中，象散落的珍珠，搖曳晃動、捉摸不定。

再向前走，發現兩個山洞切在河對岸的峭壁上相對而臥，距谷底數丈，圓大光滑，其深無法顧及，聽說這叫“二郎洞。”是二郎真君擔山蓋日的地方。

相傳，這是在古時候，十日輪曬大地，於是羿臥射九日之後，將這九日全墜落在大地上，鑠石流金，更使整個大地一片焦黃，烈焰騰空，萬物不生，後人將這九日稱作“九焰，”這就是現今九焰鄉的來歷。當時急壞了二郎真君，他挑山淹日，這就是傳說中的“二郎擔山趕太陽”。山壓八日之後，僅剩一日。這位太陽神，受傷較輕，躲避騰挪，行如閃電，二郎急委太白金星，在此看山，又求觀音菩薩相助，觀音施出神力，將太陽神沉入海底，以符壓之。所以後來常有火山崩發，溫泉上涌之說，想必就是這九位太陽神在作怪。於是，二郎所挑二山便放置原處，就形成了這四十里秦嶺大峽谷。太白金星也一直守衛二山，不離不棄，直至今日，人們一直敬俸着它。觀音菩薩曾住過的地方便被後人敬稱“觀音巖”。那“二郎洞”，就是二郎神挑山插擔的地方，一直保留至今，以示對二郎神的懷念。

聽着這優美故事；看着這靈峽翠谷；耳聞這水鳴鳥喚；賞着這仙山秀景。我真不想歸家，就住在這天然純淨的處女地，食山果、飲清泉，以藤爲服、以葉爲被，觀山花賞美景，聽水吟聞鳥鳴，遠離世塵，不聞俗雜，逍遙自在，安享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