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坐清秋散文

冬天來了

冬天來了。這普普通通的四個字，意味着一個季節的變更，一個人情感上的變化。

冬天的寒冷，冬天的沉默，冬天的希望，在此時，突然擺到了面前，讓人無所事從，沒有一絲提防。

辦公室外面的松花江還沒有結凍，但蕭瑟的模樣已經讓人感受到一種蒼桑和失落。遊人稀少的江邊公園，偶有一個或三五成羣的人急匆匆地走過。他們低着頭，側着身子，像是在躲避着什麼？互相之間也不言語，儘量以快步行走的速度向前。春夏秋三季的熱鬧情景，好像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人們也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變得冷淡了。

看着這冬天的情景，美好的心情在降溫，在悄悄地改變着一切，包括表情、衣着、精神和話語。

北風颳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多起來了，溫度也一天比一天冷起來了。換上毛衣、毛褲，把自己裹得很臃腫，邁着匆匆地腳步，走在時間的前頭，走在風寒的前頭，閃進到屋裏，享受室內人造的溫暖，再也不願意出去。

冷並不可怕。生於東北，長於東北，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四季分明的生活。可是，在冬天，很多事情的來臨如寒，叫人心冷，從內心裏涌出的寒，是最冷的。有時候，好像一些事情專找冬季降臨，讓人防不勝防。

遇事，沒辦法，只好抱定自己的臂膀，擁着心，一點點溫暖着內心的情感，以不至於被內外交加的寒冷擊倒、擊破。並勇敢地在別人的白眼裏過活，挺着胸，仰着頭，一臉無所謂懼的樣子。這時，如果再來一陣小西北風，立馬就會被吹倒在地。

現在想來，人在旅途，人在生活，人在時間，人在空間中，很難把握別人怎麼做，但可以把握自己。當所有的依靠都不存在了，只有自己站在風裏，站雪地裏，那時，就會產生出一種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這股力量會驅使你的雙腳，面對茫茫的大地，踏出咯吱咯吱的雪聲，留下自己深深的腳印。

冷不算什麼，寒不算什麼。迎着風前行，那結果將會不一樣。會得到堅韌的鍛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哪怕只是一朵雪花，一滴淚水，或一枚枯葉，讓心胸也會越來越開闊，越來越清醒，越來越有力量，把握自己的命運，把握自己的方向，把握時間給予我們的一切光芒。

冬天來了。冬天來了並不可怕，季節的更迭，是自然的事情，而人的內心一定要保持一種常青的色彩，給枯燥的生活一點顏色，給風寒的日子一點溫暖。

冬天來了。沿着松花江邊走着，望着枯瘦的江水，感覺到冬天背後的溫暖，那是下一春天漸漸地靠近……

　獨坐清秋

一

生命中有多少秋，陪我們一起走過，又一起消逝。

喜歡秋，是因爲秋有收穫、有喜悅，更有汗水。

總是這個時候，我會獨自來到郊外，在有泥土和豐收的地方，那怕是一個小村莊，或一個小山坡，或一小片土地，靜靜地望着那些金黃。感受淡淡的色彩中，清風徐徐，成熟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醉，讓人落淚。

天空保持着恆久的蔚藍，陽光明媚，四周的風景，唱着季節的輓歌。一切都變得又虛空又充實，該開的花都已經開了，此時的它們，心甘情願地飄落心緒，一瓣兩瓣，緩慢而輕柔。

我找一塊石頭坐下，看着遠處農田裏佝僂的老人不緊不慢的動作，如一個思想者，如一束火焰，走進秋的深處。

二

一隻鳥帶着滿耳的水聲掠過，沿途灑下的雨滴，清涼而潔白。

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我心靈的詞語呀，日夜兼程，生動而明亮的夢境與現實，再沒有了拔節的聲響，它們陷入沉默，經受了一次次季節的輪迴。

我看見炊煙裊裊的村莊，安靜地讓人驚奇，讓人嚮往。熟悉的泥土的芬芳，縈繞着我，我知道我想爺爺了。

爺爺手中的長鞭，打在老黃牛的脊背，像抽在我的傷口上。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還有那頭老黃牛，他們在荒草芨芨的`山上相伴永遠。

離家的腳印，把我送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鞋底與水泥路面的磨擦聲，無法找到方向，在紅綠燈的指引下，向南向北，向東向西，好像一隻無繩的風箏，搖搖晃晃，穿梭在命運的流風裏。

三

一個人突然地逝去。秋啊，曖昧而疲倦。我不敢想象那張臉龐，徒勞的衰老，讓天空漸漸黯淡。

秋天依然準時輪迴，而我的親人，我最愛的爺爺只能在夢中相見。那一畝三分田地的乾裂，再不會得到精心的侍弄，草瘋長起來，好像一塊原始的蠻地。那裏曾長出過我愛吃的花生和地瓜。難道爺爺，是你帶走了豐收，留下了荒涼嗎？我不能相信，與妹妹一起拔掉雜草，我們驚奇地發現，在草叢中長着幾株秧苗，是爺爺留下的，是去年收穫時遺落的種子發芽了。

我好想哭。我知道一粒種子的堅韌，它從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我開始以爺爺的姿態，侍弄着這片小小的土地。秋天就這樣從我的手中蹦了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挖出花生，一嘟嚕粉紅色的、精美的果實，裹着泥土的清香，讓我顫動不已。

這小小的收穫，屬於我，屬於爺爺，屬於這個秋天的無私、慷慨的悲歌。

四

有泥土多好。我時常想念精心的播種，品嚐收穫的喜悅。

而如今，只能看着農人們自在地收穫，自在地快樂，自在的滿足。生活於他們是那樣微醺的陶醉，一袋煙，一盅酒，一碟小菜，一份心靈的清澈。

他們彌足珍貴的人生，沒有孤獨和憂傷，沒有世俗和無聊，更沒有不安和痛苦。他們光明磊落，不用拷問自己，更不用拷問生活。一把鐮刀，成就了一個乾乾淨淨的靈魂。

面對他們，我無言以對。

站在豐收的大地上，慢慢地跪下雙膝，向稻穀感恩，向蒼天感恩，向一捧泥土感恩。前生和後世，溼透我鄉情的清馨，照亮我內心的季節，照亮我精神的世界。

　無所謂感悟

一

幾十年的經歷讓我認識到，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又是萬苦艱辛的。

一個天真純潔的人，經過風雨的磨礪，如茂盛的青草，在河邊失去水份，失去春天，枯萎乾澀。秋天的色彩雖然美麗，但美麗之中透着某些傷感，讓人回味，讓人留連，更讓人覺醒。

那個老人，也許是我的父親或母親，他們耕作在幾分泥土之上，蒼桑的皺紋，佝僂的身影，爲一粒麥子而感動，爲一場風雨而傷痛。

走吧，離開那些是非之地，離開飲酒把盞的日子，離開無所事事的、貧困無望的小村莊。不要擔心在異鄉討生活的艱難，人在這個世上本身就是不停的流浪，流浪是人生兀自燃燒的精髓。

依舊還是一天三餐，早起晚歸，在這流放的土地上，只要抱定人道、信義、寬容與和平，那怕犯下罪惡，也會得到上帝的原諒。只要真誠和敢於忘記，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二

不可以忘記的是責任，一個人的責任，比天重，比地闊。父母之恩，妻兒之情，朋友之誼，都是些實實在在的生活圖景，生動而沉重。

把一個空想的頭顱拋棄掉，撕碎善良的歉意和陳詞濫調，從頭來過，讓生活和日子不再頹廢，讓夢的腳步更紮實，抱緊一個個痛苦的身軀，越來越清晰地顯現清醒的時光。可能不會再有激情，不會有幻想，有的只是真實，承認每一個微笑吧。

爲平凡而醉。攜帶自己早已變質的影子，晾曬發黴而空洞的文字，在躊躇的春天，找遍泥土上的綠，與親人相視一笑。

虛妄的時間，在生命的氣息裏，漸漸地變得歡欣。印在身後的腳印，始終跟隨，向前，向着某一個方向，在未知的道路上。

真的無法憑空改變什麼，但可以用自己的堅持和信心轉變或突破日子的裂縫，那怕是畫了一個弧線，更加加重向下的力量，練習紮根發芽。

三

選一個適合的季節，迎風弄亂頭髮，離開人羣，一個人上山，在短暫的明亮之後，靠緊一棵樹，簡單地恢復一絲平靜。

終於可以肯定，生活其實很簡單，簡單的幼稚、淺陋、平淡、俗套。低矮的村莊，高大的城市，都置身於雲朵的變幻之間，不變的是我們的身影，變的是我們聲音。站立、聆聽、走動、觀看，自然而然，磨練我們的魂靈。

立於一張宣紙上，誰也不可能與潔白聯爲一體。正如我們坐在積雪的長椅上看風景，漸近漸遠的風，難以把我們丟了的東西招回。

別人在等待顯露端倪的細節，而我要捧着日子的清香，前方變的更廣闊，更明亮，感受着每一滴露水、每一片泥土、每一粒沙子的溫度，讓人生的季節慢慢透出風情。

又有什麼能說的清呢？臉被陽光照着，羣山沉默，最後的景緻沉入心底。生生滅滅的糾纏，趁着天光明亮，踩着田埂或街道奔跑，會有怎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