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徹底離開的那天散文

最後一個受罰日，窩在辦公室繼續修改專題，老祝不出所料地全程都在，申豔在了二分之一。

其間，看到我在絞盡腦汁地碼字，她很開心，坐在茶盤前，很滋兒地泡上了一壺茶，語調寬厚地，招呼我去喝。

笑笑就過去了，我受用不起。或者說，我和申豔的世界永遠是相隔的。我現在賣力碼字，只是爲了迎合她一人的意願，只要通過，便六十分萬歲，皆大歡喜。

於是，這漫長的兩萬字專題稿件，本來可以凝聚心血的，本來可以再度引以爲豪的，到頭來，卻成了一紙休假回家的通行證，成了一種疲憊至極的`乞討，蒼白得只剩下殼。

然後我想到你說過，你不喜歡設計，因爲大家都知道，設計師總是在領導的挑剔下浪費時間，儘管你很想設計萬物。

但我們別無他法，很多事情原本就如此無奈。

老劉也規規矩矩地值班，只是十點半拿着相機去了前線，他喜歡拍照，拍照也適合他，平日一點一滴地鑽研也讓他積累了一些經驗，至少在我們同一批生瓜蛋子中，是出類拔萃的。其間，他推薦給我一本書，周濤的《一個人和新疆》爲什麼推薦，哪些篇目好看，他自己的見解，全講得清清楚楚。

我受寵若驚，很少有人給我推薦什麼書，更何況搭配着這麼詳盡的陳述。真誠的力量，原來是這樣暖徹人心。

我妥妥地把書放好，已經開始讀。

整個白天，完成了大部頭的修改，按部就班的感覺熨帖身心。黃昏的時候感到很久未曾有過的片刻放鬆，飯後去摩爾，走過這座城市瑣碎慵懶的日常，喧鬧隱祕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周遭的景物都是我熟悉的，一家店鋪，一個小攤，一輛安靜駛過的公交車，一位在高檔小區門口用巨大毛筆蘸水在地上寫字的老者，一羣羣圍坐桌前吃花生米，喝酒，吃烤魚，聊天的食客。近來的忙碌，讓我覺得我已經遠離他們太久了。我對他們沒有什麼深切的情感，他們只是一幀幀熟悉的風景，永久安逸地存在在那裏，提醒我，我永遠是這裏的過客。

而故鄉，永遠是故鄉，不管離開再久。

那裏永遠有一些東西，是任何東西都無可取代的。那兒是我們的情之所繫，心之所倚，那兒是唯一。

終於到了七月的末尾，就要捱到八月了。時間過得太慢，太煎熬，但願未來的日子能順遂一些，總不該任何事都是我倒黴，我總會交到那麼一點點好運。

其實今天是個紀念日，挨罰月正式結束，安靜無聲得只有我知曉。結束了，我竟然挺過來了，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感覺自己彷彿在一瞬間掙脫了什麼，呼吸到了空氣。然而，不能高興，不能喜悅，不能放縱，不能肆意想念，因爲我深知還有磨難，也許就在明天，後天，就在不遠。因爲我深知，唯有徹底離開，我才能徹底解脫，我才能摒棄心中陳舊的一切積鬱和怨憤，讓生命翻開新的一頁，去迎接故土，讓自己重新成長一番，帶着我從這裏汲取到的好的質素，爲了我愛的人，爲了堅硬平淡的生活，努力，努力。

好了，今天就這樣了，但願不遠的未來盡力順遂，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