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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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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家鄉乾旱,已有好幾天了。

心願隨筆散文

剛插秧苗那會,母親在電話中說,今年插了六分田的秧,長勢喜人。聽了後我也挺高興,看來在我們苦口婆心的勸說,還是有效,她總算少種地了。前些日了在看新聞時得知家鄉嚴重乾旱,心中十分着急。當晚就打電話回家,母親說家裏是在鬧旱災,坡地裏的玉米都幹得葉子擰成了繩。芝麻幹得沒花開,花生幹得葉子直泛白。稻田裏也是天天要用抽水機抽水澆田。池塘裏儲存的水也沒多少,若繼續不下雨,就是抽水澆地也很難熬到秋收,現稻穀到還沒抽穗。

母親說,以前村裏那個碧波盪漾的大池塘,因長時間無人清理和疏通,堆積了太多雨季從山坡上衝積下來的淤泥。只要池塘水量稍微有所下降,出水口就高了,出水口一高,水是無法自然流出灌溉水田。就得依靠抽水機的力量抽水上來。一個多月沒下雨,田地裏到處都乾裂了,就算把水抽到田裏,也只能管一天,第二天又得繼續抽。莊稼人總把地裏莊稼視爲自已的孩子,就算池塘還剩下最後一滴水,他們也會把水抽到田地裏去。母親說她們基本上都是晚上去抽水澆田。白天天氣太熱加上池塘抽水人多,晚上人少清淨又涼塊。我打電話回去,母親正走在去抽水的路上,那時已是晚上十點多鐘了,,她請鄰居在幫忙抽水澆田,剛剛去村裏小店給幫忙的大伯買了幾瓶啤酒。聽到這裏,電話這頭的我哽咽了,晚間田野裏高低不平的田埂路不好走,我一再叮囑她路上要注意安全,。母親則輕描淡寫的說她的腳腿利索着呢,讓我不用擔心。一連好幾天,只要一想到年邁的母親晚上還要抽水澆稻,心裏就特別難受。但難受之餘卻也只能徒添無奈和悲傷。多次勸她不要種地了,實在閒不住就在菜園裏種點菜,幾年前的糧食還有好幾麻袋,家裏不缺糧。但她總說不去地裏不習慣。說家裏存糧那是給我們姐弟留的,以後逢年過節回家吃方便。還說只要一看到田地裏那綠油油的莊稼,再累也不覺得累。池塘有水就抽水澆澆,等沒水抽了再說,說不定那時早就有透雨下了。無奈之下,也只好由她。從現在到秋季打稻,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想到這裏,除了替母親着急外,也只能在心裏默默祝願,希望遠方的家鄉能多下幾場及時雨。

記得小時候,每到夏天,我們常去上河的池塘裏洗衣服。那時池塘的水又清又亮,滿滿的塘水象一面鏡子,當我們在塘邊洗衣服時,塘中的小魚總會趁人不注意偷偷游過來輕輕咬我們的腳和腿,一點都不痛,倒像個頑皮的孩子在給你撓癢癢,洗完衣服後,就會把洗淨的衣服晾到池塘邊的田埂上曬着,我和小夥伴們就躺在岸邊的白楊樹下乘涼,聽樹上的蟬鳴,看天上的流雲。雖時值盛夏,但當有微風從水面吹過,也會有許多清涼拂面而來。烈日下碧波盪漾的池塘,魚鱗似的水面在陽光下閃着層層綠波,時不時會有調皮的`魚兒伸出頭來水面透氣。水中有游來游去的魚兒,碧綠的塘水中倒映着的是岸邊綠樹環繞着的村舍,岸邊栽着幾株垂柳,不經意間擡頭,還以爲自已是誤進了江南的某個水鄉。

那時稻田裏基本上不會差水,那滿滿一塘水已足夠全村人灌溉用了。如今,池塘因無人治理而被淤泥佔去了大半,裏面已儲存不了多少水。每到用水時節,就常無水可用。曾有六七十幾戶人家的村莊日漸衰敗,有能力的都去縣城買房當起了了城裏人,沒錢的也在城裏租房子帶着孩子借讀。人們搬遷的搬遷,進城的進城。偶爾剩餘的幾戶人家,也是青年人外出打工,留着老人在家裏幫着着帶孩子。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們也會被接進城裏去。走在雜草叢生的村道上,草叢中到處都散落着零碎的殘磚破瓦。幾堵即將倒塌的牆壁搖搖欲墜,牆壁上那曾被竈火燻黑的印跡彷彿是在無言的訴說着曾有的煙火歲月。村口老枇杷樹還嶙峋的站立着,像是在在爲即將遠去的村莊做最後的告別。村頭那口老井,曾經光滑的井口長滿了青苔和雜草,昔日清澈甘甜的井水已被斷枝殘葉覆蓋,小時候和小夥伴爬在井口做鬼臉,把水面當鏡子照的時光已一去不復返了。村中那座老碾坊,房屋已塌了半邊,唯有那個大而圓的碾盤,在陽光下沉默的散發着清冷的光輝,碾盤上那縱橫交錯的碾痕,書寫着那些已遠去了的輝煌日月。看着生我養我的村莊就這樣日漸衰敗甚至一點一點的消失,心裏滿是悲涼。走在家鄉那大片大片無人耕種的土地上,心,也總隱隱做痛。小時候長滿了茂密的小麥和油菜的田地裏,如今,卻荒蕪的只剩下無名的野花和狗尾巴草,那些花和草,都曾是我童年和小夥伴編制花環的最好素材。現在,連它們也失去了昔日的生機,沒精打彩的站在荒地裏。風,沒有方向胡亂的吹過,軟過村莊上空,吹得老屋頂上即將枯萎的蒿草也無力的耷拉着腦袋,也像是在回首記憶中曾有過的沸騰。

前天在網站上看到家鄉那慘不忍睹的乾旱畫面,整整半夜難以入睡。聽說國家已給省上拔了抗旱救災的款項,但願能真正用到抗旱上,真正能發到老百姓手中。此後的每天裏,我一直都在觀注天氣預報,只要聽到陝南有雨,就會馬上打電話回家。前天老家終於下雨了,在電話中母親說田裏的稻穀還不要緊,坡地裏的莊稼就很難說了。我只能儘量安慰她,能收多少是多少,就算一顆都收不到也沒關係,反正家裏吃的糧食又不缺。就算是缺,也不還有我們姐弟呢。她卻總說我們幾個過得也不容易,能自已勞作就儘量不去麻煩和依靠兒女。做爲母親,她總是爲我們着想,爲我們分憂,而做爲女兒的我爲她做的實在太少太少,想起來更多的也只是內疚和慚愧。

回頭想想,這些年農村的衰敗及土地的荒蕪,也和氣候的喜怒無常不無關係。當人們滿懷希望的把種子撒到地裏,若無災害,便可以順順當當的收點糧食。若遇上洪澇或乾旱,顆粒無收也是常有的事。使曾經愛土地如命的莊稼人對土地越來越沒信心了。他們覺得既然離開土地照樣可以把日子過好,何必還去擔驚受怕。雖說每畝地有補貼,如果遇到旱澇災害,說不定連化肥和種子的錢還不夠呢。於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就都奔向了外面的世界。村裏的青壯年也越來越少,村莊也越來越敗落。只有那些在土地上勞作了一輩子的老人們,他們對土地那種深深的眷戀和熱愛,總會使我想起艾青:“爲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的詩句來。氣侯再喜怒無常,他們還是依舊拖着日漸衰老的疲憊身軀,在田間地頭勞作着,守護着他們心中的那片淨土,也固守着我們心靈深處最後的家園。對他們,我心裏除了濃濃的辛酸,還有深深的敬意!

昨夜夢裏,夢到家鄉又下雨了。那細細密密的雨鋪天蓋地的紛飛着,飄在稻田裏正在揚花的穀穗上,幾隻青蛙在稻田裏歡快的歌唱。落在坡地裏,玉米和花生都舒展開打卷或泛白的葉子,芝麻也樂開了花。它們在雨中歡笑着,起舞着,也生長着。

整個夏季,我都在南方的天空下遙望北方,虔誠的祈禱,願北方家園一年四季都能風調雨順,也願所有還堅守在土地上辛勤勞作的農人們都能有個好收成!有個好年景!這是母親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