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時間後面行走的女子的散文

一、一個微風沉醉的下午

一個微風沉醉的下午。陽光細密地鋪滿書桌，灑落在字裏行間。她的思緒隨着跳躍的光點氤氳。忽然覺得很茫然，彷彿偌大一個原野，只有她在踽踽而行。四面只有不知來自何處而去往何處的風在兀自遊移。她就這樣走着，從前塵走到今生又走向來世，反反覆覆，千迴百轉，終點又回到起點。她有些累。恍然間，沒有了生命的質感，一切都很偶然。她何以來到這世間，又何以在這樣一個微風沉醉的下午坐在這個書桌前，沉思，漫遊，飄搖……她有些抓不住自己，彷彿一閉眼，她就會飄然而遠去。

想起一個言語間常帶些牽掛的朋友。她忍不住抓起手機，給她發去一條短信：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發完後，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傻，人家能怎麼辦呢？！也許會不以爲意地一笑，隨之連問話都忘記；而或也會有短暫的疼痛，但也馬上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彼此仍然會在各自的時空裏忙碌着，平凡着每一個日子，也消逝着每一份心悸。只或許會同樣在某個微風沉醉的下午，憑首窗前，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個很傻的女子，問過那麼一句很傻的話，而這時，陽光早已積滿了塵色，微風早就滲滿了潮意，雙鬢也悄然爬上了星白，只有微約的嘆息聲在空氣中消散消散……

常常在微風沉醉、陽光細密的下午，她就會有這些飄遊不定的情緒。讓她生生的疼痛在這些沉靜的日子裏。而也每在這個時候，她的丈夫會推開書房門帶着午睡後的慵懶聲調親暱地問到：傻老婆，你又在忙個啥子嘛？而也每在這個時候，她的女兒會回過頭來，仰着和小夥伴們跳皮筋跳的紅撲撲的臉，衝着從窗戶裏探出頭來的她，甜甜的喊上一聲：媽媽。而也就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她也正靜靜的站在講臺上，教室裏燈光如水，四壁如洗，學生們正在專心的自習着。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們的老師，這個平時對他們焦心百慮的老師此時正在一點點的走失自己，成了一個百無牽掛的俗世女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追索些什麼，又要伸手遮挽些什麼，她只在茫茫然中旋轉，找不着歸路。她固執地認爲，自己在五百年前定是一個一襲白裙一瀑青絲的幽婉女子，在滿池紅蓮微綻，一湖碧荷初張的水面上泛舟，她在南朝的`採蓮曲中流連，在宋詞的蚱蜢舟中婉約，她來來回回的穿梭，彷彿在等待一個奇蹟，又彷彿只是爲了遊弋，終有一天，天色老去，地頭荒遍，滿池紅蓮憔悴損，一湖碧荷西風殘，而她依然在悽惶中輾轉游移。水聲起起落落，心意折摺疊疊。直到今生此刻，都千轉百回，綿綿不絕。

她曾經跟自己起過一個網名：叫“指尖上的憂傷”。也寫了兩句注語：指尖上旋轉着日月酒杯，指間裏瘋長着天地野草。於是有網友問她：你真的有這麼憂傷嗎？她淡然一笑，真的有這麼憂傷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她只是感覺言語不這般汪洋恣肆便不足以吐盡她心中的糾結！

朋友很快回了短信，兩個字“心痛”，還加上一個重重的感嘆號。她似乎看見了掠過朋友心間的那份悸動。她寂然一笑，擡頭看看窗外，天高而云淡，雲淡而風清，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沒有一點波折。真的會心痛嗎？她又拿起手機惡作劇般地回了一句：可我抓不住你的心痛！想到朋友接到短信後會有些莫名又會有些無奈的表情，她居然覺的很釋然，好象粉碎了一個什麼，又好象確定了一個什麼。總之她很暢然。然後馬上關了機，閉上眼，雙手作枕，仰靠在椅背上，任陽光在臉上緩緩的滑落，任微風細細的掠過發間，這個時候她不想任何聲音來打擾她，她只想沉寂了。

是的，她只想沉寂。在她看來，生命來到這世間就很偶然，離開時更是孑然無依，縱然過程鶯歌燕語，花明柳暗，山重水複，千連萬結，而最終都只能獨自走向那條悠長悠長而寂寥的雨巷，沒有一個會例外。人在本質上是孤寂的。孤寂讓人時刻想抓住些什麼，可又好象什麼也抓不住，就這樣零零丁丁的懸空在茫茫旅途中，這又怎麼不叫人悽惶惆悵呢。南宋那個悲情的女子一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切切”，寫盡了生命中的多少孤悽和飄零，那時的她就用細膩而敏覺的目光看到了生命深處的一種徘徊！

想到這裏，她似乎有些豁然了。既然人在本質上都是孤單的，那麼我們對於那些千絲萬縷的掛牽，也就不必耿耿，來之不喜，淡然享之；去之不憂，泰然處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麼心靈的天空纔可做到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了。

舒展了一下枕久略酸的手臂。書桌上的陽光依舊細密，微風依然令人沉醉，可是有誰知道，就在這樣一個下午，一個傻傻的女子

曾用心靈的觸角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痕跡呢……-

二、一個小女子的夜生態

如果您是一個因爲看到這個題目而點擊閱讀的朋友，小女子就會先很抱歉的對您說：“我讓您失望了！”因爲這裏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奇人豔事，有的只是一個凡塵小女子在深深淺淺的夜裏的那麼一點凡心瑣事。一點也不動人，一點也不驚心，甚至一點也不耐讀。如果您看到這兒仍然要堅持看下去的話，那麼小女子就得先要謝謝您了，謝謝您能空下這麼一段寶貴時光，來聆聽一個小女子長頭髮短見識的嘮嗑。

小女子的夜生活是如此的平凡，平凡得就如小學生作業本上歪歪斜斜的鉛筆字，隨着時間的流失還會模糊了當初書寫它時的心情和着力點。

所以就用了這平凡的筆力來書寫這平凡的夜生活。

在很多寂寞而又並不成詩的夜裏，小女子喜歡看點書。大部頭的紅樓邊看邊睡，而且是很沒品位的枕在書上睡去，那多半是忙完手頭瑣事後，在履行每天看一章節的誓言時發生的惡行。一半是因爲勞累，一半是因爲疏淺。愛看周國平，餘秋雨的散文，但也多半是跳躍式的看，由着興趣看，從沒把一本書完整地看完過。有興趣時也背背唐詩宋詞，多半是邊背邊忘，很沒記性。看得最多的倒是雜誌，尤其是那種帶有哲理抒情味道的雜誌，《讀者》、《意林》、《青年文摘》等等，常成爲枕邊尤物，一篇接一篇，有時會看到轉鍾，這倒表現出了一點小小讀書人的風範。

在很多寂寞而又有點成詩的夜裏，還喜歡上網聊一下天，在真真假假的網絡世界裏做着一個個遙不可及又想可及的夢，構築着一個個小女人的童話故事。曾經有一段時間幾乎是狂熱得愛上了聊天，鍵盤馬不停蹄地扣打着五湖四海，七行八業的人。聊天聊地，聊情聊理，聊人聊事。聊得昏天昏地，兩手生繭，兩眼發花。那樣的晚上，夜也朦朧，網也朦朧，心也朦朧，彼此推波助瀾。她曾經驚訝自己恐怕有聊天的天賦，只要是自己願意聊的人，要麼不出聊，一出聊就大半會讓對方窮追不捨，欲罷不能，因此在網上很是風光了一陣，也因此讓很多的夜晚頓生波瀾。在經歷了一些由淺入深，由深入淺的所謂網戀後，終於在某個寧靜的夜晚大徹大悟，有了陶公的一番覺悟之心：“悟以往之不鑑，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於是銳減網友，勇退網流，投聊從文，弄起了博客。

博客成了隔三岔五夜裏的寄託。常搏不懈。有時爲了搏一篇文章出來，會不亦樂乎到深夜。雖然常常會遭逢到情思枯竭，文筆遲鈍的窘境，但爲了最終煮出香噴噴的米飯來，即使是難爲的無米之炊也努力的爲着。最終還有了些收效，去年暑假建的博客，到現在爲止已經有將近九十篇文章了，雖然算不上篇篇都秀色可人，但也還有那麼幾篇可算得上是招人憐愛，最終還有一些篇章被雜誌看上從而登上了小雅之堂。這對於以前沒發過文章的她來說，可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收穫，從此有些夜裏又添了一雙不眠的眼睛。

有時性情上來，還會呼朋引伴地去跳舞。舞中的小女子還算得上性情，三步四步都會，男步女步皆能，因此就如一條得水之魚，悠悠地在舞池中招搖。但去的時候不多，一貫的理念是：偶舞怡情，常舞敗興。舞就舞一次，舞一次就得讓每一個細胞都飽活，每一個毛孔都舒張，要麼就不去。小女子爲自己取名爲“風爲衣兮”就帶有要讓生命之衣翩翩起舞的意味。但她並不常去，她以爲常去就失了偶舞時的那分淋漓盡致和鮮活。在她看來，性情的舒展遠比機械的運動重要。

更多的時候，她會伏案工作，做一個人師應盡的職責和想盡的心意。

感謝所有看着這篇“雜文”的人。

如果它能讓你看到一個小女子在夜裏蟄伏的生態，能感受到另一種真實的存在，也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