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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長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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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的離歌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從小到大,從中學到大學,從電影到現實,從你到我。

就這樣長大散文

今年的夏天好像來的更早一些,五月份已經有些驕陽似火的意思了,學校的招聘會從早晨就開始忙碌的準備着,各家企業都被擠在了一個用紙板做牆壁的小小隔間裏。企業的HR手忙腳亂的拿起你雙手遞過的簡歷,頭也不擡的給了你一張名片,讓你如果有事就打電話給他。你又雙手虔誠的接過這重若千斤的明信片,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錢包的最裏層,生怕別人給你搶走了一樣。你此時顯得是那麼的紳士,但誰人不知道常在宿舍裏嘻嘻哈哈的往往是你,在聚會上放聲大哭的也是你。只不過面對如此壓抑的環境,你嘻哈不起來罷了。你給過往的妹子小心的讓出一條路,同時自己又死命的往下一家企業的小隔間裏擠。

你知道這不是你擅長的,你不喜歡人際溝通,不喜歡面容嚴肅的主考官,不喜歡官腔官調的官方語言。但大家都這麼做了,所以你必須這麼做。跟着洶涌的人潮,你推搡着往前走,偶爾踩了別人一腳也來不及道歉,因爲誰也不知道當你下一個投簡歷的時候,人家會不會因爲太多而拒收。

大三的學弟學妹們像路人甲一樣看着你們在招聘會上擠來擠去,好像這和他們沒關係一樣,好像他們下一年不會這樣一樣,你有些生氣的朝他們瞪了一眼,突然腦袋裏冒出這些想法。你那裏還記得你大三的時候,曾經嘲笑過一位髮卡斷裂來不及扎頭髮的學姐,你還指着她給身邊的同學看,然後一笑而過,這些,似乎今天都在你的身上實現了。

校領導好像不怕擁擠一樣,挺着個大大的肚子在人羣中轉來轉去,你總是嫌他們的啤酒肚佔空間,總是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

中午吃飯的空閒,你終於可以閒下來一分鐘了,每個企業的HR都去餐廳吃飯,只留下一兩個無關緊要的公司小職員在外面守着簡陋的攤子。

而此時的你卻不敢休息下來,於是以千米體測的速度跑到印務室又印了十幾份簡歷,然後再貼上自己的照片。

當你跑到學校食堂時,食堂的人已經爆滿,絕不亞於考研搶佔自習室的場景。每個大四的畢業生都纏在一名知名企業的HR身邊,企圖讓他們多瞭解一下自己。沒有要糾纏着談話的HR,沒有可以坐着吃飯的桌椅,你打了一份飯坐在樓梯上埋頭吃着。你知道不吃飯是絕對不行的,下午還有一場校招,會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六個小時的來回奔波不知道讓多少品學兼優的大學生休克暈倒在會場,然後被擡回宿舍,錯過最寶貴的第一次校招。你坐在靠樓梯的一旁,但還是會有上上下下的人揚起的灰塵落在你的飯裏面,你顧不上這些,只是想着埋頭往嘴裏扒飯,然後下午還有那家哪家的的簡歷沒有投,還有那家HR的名片沒有要到。

下午好像繼承了上午的喧鬧程度,你走在擁擠的人羣中,腦袋有些發脹,你感覺五月份的陽光太充沛了,簡直不像是在地球上一樣。當你投完所有簡歷,拿着一打那些所謂的HR的明信片,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你才發現,原來天空已經那麼黑了,天上的星星在幽幽的閃着光。

招聘會現場還會不時地傳來大聲的說話聲,無非是各家HR之間的對話,或者勞累一天的學生之間的嬉戲罷了。你走在路上,突然不想回宿舍了,於是就一個人去了操場,學校的操場原來沒這麼大的,可今天你卻覺得它大的'出奇,而且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你坐在觀衆臺上俯瞰下面的橡膠跑道,綠茵茵的草地,雖然那是你一直吐槽了四年,不會生長,不會滅亡的假草,但今天你看來它們確實那麼的親切。

這兒曾經舉辦過全校最大的運動會,當然你從來都是以一個觀衆的身份出現;這裏曾是你們開學典禮,校長訓話的地方;這裏曾經是你們軍訓結束,滿懷激情的閱兵場;這裏還是你們唱着離別的歌曲,端着一罐罐青啤,放言青春無悔,不忘初心的地方。這裏灑滿了你們的汗水,炎炎烈日下訓練的身影;你們的淚水,別離時轉身的淚如雨下;你們的笑聲,因某個同學出醜而忘記淑女紳士形象……

突然又感覺肚子餓了,於是小孩子一樣屁顛屁顛的跑到學校超市,要了一個煎餅果子。看着攤煎餅果子大叔忙碌的身影,想起四年來這個地方不知道自己來過多少次,可以後卻再也來不了了。你不爭氣的哭了,卻弄得煎餅果子大叔一頭霧水,這孩子不會是餓傻了吧?

你提着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回到了喧鬧的宿舍,這兒彷彿和往常一樣,都是咋咋呼呼的男生。樓道里晾着的溼衣服還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一推門一股臭腳丫子味撲面而來,誰誰誰,你怎麼又沒洗腳啊。

對方便傳來一陣粗暴的吼叫,我剛洗了,不信你問他,然後頭也不擡的指了指上鋪。你坐在板凳上大口吞着有些微辣的煎餅果子,要是在平時,一般吃不到第三口就絕對會被搶走。但今天好像大家都喪失了味蕾一樣,低頭不說話。

你以爲回到宿舍可以逃避就業帶來的山一樣大的壓力,可是當你看到舍友的電腦時,你明白了,這裏也變了。雖然依舊有着難聞的氣味,有着溼漉漉的衣服,但每個人電腦界面上顯示的都是某某公司招聘之類的信息。

“哎,李巖,把那什麼什麼公司的網址發給我”

“哎,QQ消息上,我發了”

以前這個時候,他們討論的要麼是英雄聯盟,怎麼又更新了,又出新英雄了。亞索又被德瑪等級壓制了,電刀三項之類亂七八糟的遊戲。要麼討論學校裏的那個妹子又被表白了,哪個妹子穿着暴露之類猥瑣的話題。可今天,他們好像光頭強穿越到了羊村一樣,對周圍的一切東西都感到稀奇。

你爬上牀,默默地打開電腦,又打開一個小說網站,因爲忙着校園招聘會,你的小說已經三天沒有更新了。作品下面的評論罵聲一片,郵箱裏有編輯寄來的一封催稿信,說是不更新等着這個月的全勤獎被扣光吧。自從你寫小說以來,就一直標榜用稿費養活自己,因此已經兩年沒和家裏要過生活費了,每個月只是靠那些少的可憐的全勤獎度日,當初你信誓旦旦的寫小說,說一定會成功,可寫了兩年了,卻沒有一點起色。這個圈裏得人要麼成了大神,拿着一年幾百萬的稿費瀟灑度日,要麼放棄寫作從事別的工作,只有你還在這死撐着,希望有一天能有什麼起色。

看着已經寫了400多萬字的小說,你又毫無表情的傳上了一個新的章節,然後等待着編輯的審覈,這年頭,你知道編輯都懶得看你的章節,一般丟在那就過了。畢竟人家犯不着爲一部不入流的,沒有商

價值的作品傷腦筋。

於是你就大罵編輯瞎了狗眼,老子寫了那麼多字還沒有給簽約,如果下個月再不簽約,老子就轉到別的網站去。等你罵完了,心裏的火消光了,也就又像個新人一樣小心翼翼的打開word文檔開始寫下一章。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你打着哈欠拉開窗簾,太陽已經爬的老高了。你揉揉惺忪的睡眼,穿着睡衣去洗漱間洗漱,打開窗戶,一陣暖風吹過來。你嗤嗤的刷着牙,看着鏡子裏面的黑眼圈,就知道又是昨晚趕稿子的結果。

“鈴鈴鈴”,你被嚇了一跳,舍友的鬧鐘開始陸續的開起了合唱比賽,一時間宿舍熱鬧了起來。你洗漱完,坐在牀邊端着手機打哈欠,雙眼迷離的看着昨晚的成果。

“哎,什麼什麼公司的HR給我回信了哎,叫我今天下午去面試呢”

“哎,我的也是哎,你看你看”

“喂,小子,你的呢?”舍友用有些壞的眼神看着你。

“我,額,我投的都是大公司,那張你們這些小公司一樣,投完就面,我的還得審覈呢。看”,你掏出一張名片,“這可是什麼什麼五百強的HR給我的,讓我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呢。”舍友噓聲一片,你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剛刷過的牙在太陽下面閃閃發光,然後低下了頭。你何嘗沒有看過幾遍手機,希望哪怕是一家小企業的HR發短信過來也行,但是沒有。

兩天後,你還是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試通知。於是在準備了無數遍語言之後,你進了面試的辦公室。

面試官要麼是禿頂的五十歲老頭,要麼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問了一些你在百度上都看過無數遍的面試題目。這個你心中的高大上的面試可差遠了,你心裏頓時感覺到有一個一身正裝,面容嚴肅的面試官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當然,面試你通過了。下個星期去公司上班,你拿着紅皮的招聘書去宿舍向舍友吹牛,卻始終不敢把封面翻開,因爲那裏面的公司是一個小到學校的環衛工人都不屑去的地方。

這個星期天的下午,你收拾了一下衣服,隨便的把畢業照塞到包裏,然後扛起大包小包,只對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舍友說了一句我走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你住了四年的宿舍。你不敢回頭,你怕回頭的那一剎那看到舍友的眼神,你怕……終於在走出幾米之後,你停下了腳步,整棟宿舍樓只剩下了你們一個宿舍沒有走。你聽見宿舍裏面有低聲的抽泣,然後慢慢變大,變成了大哭。你沒有回頭,強忍着眼眶裏的淚水,咬緊顫抖的牙牀,使勁擠了一下兩隻眼睛,讓淚水滑下,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宿舍樓。在校門口打了出租直奔你公司樓下。

從此,這個小小的公司成了你的另一個學校,另一個家。在公司樓下租了一間不到30平方的地下室,你把自己的東西搬進去。然後把辦公用的東西搬到辦公室。公司在12層,沒有電梯,當你提着大包小包出現在公司門口時,你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過是一個大點的工作室而已,還偏偏叫什麼什麼有限公司,真是夠了。

裏面忙忙碌碌的有十幾個人,每個人都低頭幹着自己的事情,沒有理睬你這個新人。什麼新人歡迎儀式啊,什麼突然的驚喜啊,那些都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都是在電視劇中才會有的場景,你居然把它強勢嫁接到了這樣一個小公司身上。

“你來了,跟我來。”你擡頭,是校招上你投過簡歷的那個HR,“以後這兒就是你的位子了”,說完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在這工作半個月了,你還不知道坐在對面的那個胖乎乎的大哥叫什麼名字,你只知道他喜歡在上班時間睡覺打呼嚕,明明都被老闆錄了下來,還死活不承認,你笑笑沒說話。

工作一個月後,你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只是每天都幹些端水掃除的雜活。

夜晚的城市有些迷人的魅惑,川流不息的車輛帶着五光十色的車燈在這個城市奔跑着。遠處的不夜城還閃爍着燈光,你沒去過那裏,只是聽說那裏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去處,像你這種引車賣漿之流只能是聽聽罷了,就如同三亞的一個老農談起海天盛筵一樣,臉上略帶失望的表情。

來這個公司兩個月了,你還不敢和家裏打電話。因爲你不敢和他們說你住的是五環以外的一個陰冷潮溼的地下室,不敢和他們說你的公司是個不入流的皮包公司,不敢和他們說你已經連續一個月一天只吃一頓飯。不敢說……不敢說的太多太多。

夜半12點,你獨自留在公司,看着窗外的燈光,突然有一種想家的衝動,想起自己剛入大學的熱血沸騰,再看看公司髒亂差的環境,好像有一種從雲端跌倒深淵的感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當初的那個HR突然出現在了你的面前,似乎他有過你的經歷一樣。只是對你說了一句莫欺少年窮,就倏忽一下消失了。

你拉上窗簾,從抽屜裏拿出畢業照,從小學到大學。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原來你,就是這樣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