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苦祭》散文欣賞

遠山在薄霧中隱現，卻失了往日的寧靜，來來往往，盡是人羣。我獨自漫步在壟上，輕捧起一抔泥土，任它的馨香沁入我的心脾，陽光一點點被指間梳篦，被時間滲透。氤氳在空氣裏的霧氣遊離着，尋找着最初的方向！

遠山一縷縷青煙飄動，我知道，那是人們在祭奠先祖。壟上亦是一縷青煙，卻一次次被風拂亂，那是我孤身一人在祭，祭這方土地！祭我最初的根！

曾經，這裏有最輕柔的流水，無聲地浸漫在田間，滋生出綠色與溫暖；曾經，這裏有最古樸的稻香，靜寂地遊蕩在山野，溶成了生機與幸福；曾經，這裏有最純真的農民，悠閒地舉鋤耕作，繪出多少活力與真摯！……

而今，那流水早已被泥沙掩蓋，那稻香早已被濁氣污染，那農民，正樂此不疲的搶奪着城市污濁的空氣！……

這方土，在人類不再晶瑩的淚中絕望到底，在人類不在淳樸的笑中奄奄一息，最後，結出了大片片的`瘡痂，並在人們歡欣雀躍時噴薄而出濃麗的血液！

落花消逝，我撿起繽紛的夢，放在這根的墳頭，遠去的鴻雁攜着我的傷痛，清風捲着我的悲涼，隨着那斷續的殘煙，但願可飄到你枯萎的胸膛，但願能安慰你漫長的孤獨！

清明，又是薄薄的雨，不，那該是淚，既是他們對先祖創下的這片“輝煌”的感動的淚，亦是我，這個在生的繁華中，擁抱住虛空的人性，又在死的感傷中，挽留住消弭的性情的“人”的那一滴滴分明淌着血的淚！

如果，來生，可以自己選擇，我寧願化作一叢野草，詮釋你的枯榮，在春日裏爲你這已乾枯的生命獻一抹綠色，在秋霜下爲你這已消逝的靈魂獻一絲肥力！至少，可以頷望你寂靜的含淚目光。

如果，來生，可以自己選擇，我寧願化作一堆篝火，照亮你的歸途，縱使我只能閃爍一番即逝，但我無悔，失去了我，不足珍貴，失去了你，就什麼都逝去了！

如果，來生，可以自己選擇，我寧願化作一隻隱蝶，伏在你的胸膛，默默輸送我的血液，只爲能一次次爲你銜來2月的花！只爲能一點點喚醒你的眼光！

而今生，我只能剪下一盞輕燭，在你無形的墳頭叩拜，我只能用一腔熱淚，在你飄渺的生命盡頭記下對你的——這方土的最晦澀的思念；我只能在雨中獨自完成這人間早已被遺忘的最痛苦的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