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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酸棗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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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頂村是太行山西麓一個靠山面水的山村。在村後去往大石坳的路邊崖畔,聳立着一根崖柱,就是黃土高原中的土林那種,只是孤零零的一枝獨秀,象一支豎立着的碩大的“毛筆”,高約兩丈,下連崖坎。“筆頭”最闊處直徑約兩米,“筆桿”處直徑不到一米。奇奇的在“筆頭”正中,長着一棵酸棗樹,高約一點五米,有旁枝散開,蓬蓬蘢蘢,象一柄綠傘,又象“筆頭”上銳銳的“狼毫筆鋒”。順着“筆桿”向下,有黝黑的根貼着土柱壁裸露出來,一直插到崖柱的“胸膛”,伸入崖下土坡中去了。那根危立的土崖柱,似乎時時欲倒,卻從我記事屹立到如今。我常驚歎那株酸棗樹的神奇,悲嘆它的艱辛,以爲撐不了幾年便會枯死。不想從我孩提時代,一直到我已暮年,它卻依然那般濃郁蔥蘢。聽父親說過,他小時候就有那株酸棗樹,一株不起眼的灌木植株,笑傲了幾代人?不禁讓我肅然起敬,我方去細細端詳深深體味這再尋常不過的酸棗樹。

我愛酸棗樹散文

酸棗樹是平凡的,那麼普通,那麼不起眼。沒聽說過誰專意栽種過它;沒見過誰爲它澆過水,施過肥,它卻在偌大的黃土高原上隨處可見。酸棗樹是謙恭的,村裏不需要它,它退到村外;路上不需要它,它退到坡上;地裏不需要它,它退到地邊,甚至不惜“一家子”“幾輩子”擠在懸崖上。酸棗樹是自尊的,它沒有楠木那麼高貴,沒有白楊樹那麼偉岸,只屬於灌木一族。但它從來不彎腰低頭,沒有象藤子一樣討好與攀附他人,始終挺着它堅韌的身軀沐雨櫛風。酸棗樹是堅強的,從沒見過它懼怕與抱怨天旱雨澇酷暑嚴寒,冬日裏悠悠,夏日裏悠悠,雨多了它長得更蒼翠,雨少了它反倒更碩果累累。酸棗樹是勤勉的,缺少機械的年代,山裏人割取它的莖條,用牛筋紮成連枷,家鄉人叫“絡哥”,用來打糧食。農人兩人一對,或一二十人兩排,合着節奏,“拍起”“拍起”“一夜連枷響到明”,奏出美妙的勞動號子、歡快的勞動之歌。農人用它紮成籬笆護菜園守果園,它一樣盡職盡責,沒見過它爲誰開後門走後門。酸棗樹是無私的,它沒受到寵愛甚至禮遇,卻將甜美的酸棗奉獻給人類、鳥類或其它動物。蜂兒採了它的花粉釀成甘美的棗花蜜滋養人類。酸棗仁還有特殊的藥用價值,服了它可以鎮靜安神。尤其在現世,人們多因緊張焦慮而失眠,因急功近利和心理失衡而浮躁,當此之時,酸棗仁似乎有治世安民的巨大潛能。酸棗樹是不可冒犯的,它在結出果實,即哺育它的“孩子”的同時,在果柄旁邊自然地生長出一根一點五釐米長堅硬鋒利的直刺和一根彎彎的倒刺,象一個個“紅孩兒”手持一杆杆“鉤鐮槍”嚴陣以待,讓來犯者不得下手,不敢下手,一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氣勢。酸棗樹是抱團互助的,你看它們在地上莖枝相攜,在地下根系相連,往往成片的酸棗林由一個根網所維繫,儼然一個血脈相連的大家族。它們站在那兒,便在那兒豎起一道“長城”。

啊,酸棗樹!春夏一樹翡翠,秋冬一樹瑪瑙。朋友,你可曾留意它?你若留意它,便不必去拜名山,叩洋門,就可近距離面謁這一神奇的寶樹。不論你是芸芸衆生中的那種角色,不管你是求健康長壽的、兒孫滿堂的、排解憂怨的、逆境抗爭的、自強不息的、因勢擴展的、孜孜奉獻的;還是尋求親情溫暖、理解、包容、互愛互助的;抑或是淡出塵世,心靜脫俗的,只要你用心研讀,總會從它身上悟出點人生的真諦,總會讀出一份好心情。

品味酸棗樹,它的品格近乎完美。它兼融了儒的謙恭仁厚,法的自強嚴峻,道的飄逸無爭,但它並不膜拜於儒法道,只崇尚於自然法則。大智若愚,大徹無言,我竟欲呼:“‘我佛’酸棗樹,‘我佛’酸棗林!”

看到酸棗樹,我就想到父輩絳赤的容顏和圪圪塔塔青筋暴起的身軀。看到酸棗樹,就想到抗禦外敵的山區游擊隊,想到解放戰爭中的支前扁擔隊和農業社裏“拍起”“拍起”的“絡哥隊”,想到那數萬裏邊疆海疆的血肉“長城”。看到酸棗樹,就想到蓬勃向上,生生不息的一代又一代中華兒女。體味酸棗樹,我覺得民族的熱血在胸膛激盪。

酸棗樹,我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