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問花,情思何寄散文

淋瀝的春雨撩撥起了情思，窗外的燈光殘淡着，花瓣上的雨珠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幾滴便浸溼了大地的青衣。泣涕潸然，用寂寞的文字，書寫深深的情愫。想念一個人的滋味，大概就是怦然心動的初見，久別重逢的欣喜；天各一方的無奈。

這輩子，撼動我內心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您的去世。那是一種第一次體會到失去親人的悲慟而無力迴天，那是一種第一次身受臨終未見的遺憾而情不由衷。僅僅在這個世上度過了八十個年頭，早年喪父，便爲家長而擔起整個家庭的重擔，與鄰里熱情了一輩子，與土地親熱了一輩子。爲兒女留典範，爲子孫遺風韻。那是怎樣的文字，都書不盡您豐富的一生。

倏忽二載，時不當計。同樣在這樣一個雨季，您撇身而去，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生存過的地方。有時候，我也這樣想過，或許您只是離開了我們的世界，在另一個世界您還在，還活着。暏物而懷人，生平您走過的路還在，您打造的用具還在；您筆錄的賬本還在；您圍欄的菜園還在，您卻遠了……處景而思情，生前您手植的柏樹還在；您精護的果園還在；您親力的老窯還在；您鍾愛的花草還在，您卻走了。

每一個來過的人，都會給後人的路上留下一絲光亮，也許是一顆巨星，也許是一把火炬，也許是一支流淚的蠟燭……說來也怪，以前看到香火紙表，並沒有那麼多深情。可自您去世後，我每每看到香火紙表，不由就眼圈溼了，憂傷起這些東西。或許至今還沒接受您去世的事實，更或許還接受不了您永遠離開我們的事實。

淚眼問花，情思何寄？最多見您的機會，只有在每一個殘夢裏，夢到您還躺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着老旱菸；夢到您還坐在椅子上，一字一行的`看着老皇曆……可這終歸是場夢，多希望還可以如初。您的期盼我還記得，那一天您在炕邊坐着，我就坐在離你不遠的沙發上，您就問道:“你學的喔，出來幹啥呢？”我出來是教書，或者去從政，實在不行，就在咱們村當個村長算了。我記得您那時生氣了，語調重着說:“出來在村上幹，不讀書都可以，那還讀書幹啥？”看到你嚴肅的面目，我深知辜負了您的期望，這不是您希望的我的未來。真正和你在電話裏聊天也是我上大學後，每一次通電話，您都千叮囑，萬囑咐，還一遍一遍的告訴別人，望望一下子長大了，說話我都不知道咋接了，說話文縐縐的。這一切，如果可以重來，我還希望遇見您。

音容尚在，不見親身，獨有青冢向黃昏。打您去世後，每次回家不是第一時間，就是第二時間去您墳頭看看您，畢竟又是好幾個月不見了。離家時，也都會在前一天下午，再去您墳頭轉轉。習慣了這樣，哪怕是不說話靜靜地看看也好，我相信您也明白我的心思，只是互相不言語，但心裏卻一直亮堂着。

子欲養而親不在。生活拮据時，您傾其餘力，給了兒女世上最幸福的生活，現在生活寬展了，一切都好了，您卻辭身而去，沒來得及讓我們孝敬您，陪您安享晚年。愈念愈痛，愈想愈傷，我的思念該寄於何處？我的情思該寫在何處？

“隴畝務耕耘戴雨鋤雲留典範，兒孫宜奮勉成家立業慰英靈。”這是您過世時老先生寫的大門輓聯，我覺得寫真了，極盡您的勤勞，極盡您的一生，更極盡您對兒女的教誨。給您寫的文字裏，每每我都會寫進這幅輓聯，並不是因爲它的文辭，而是因爲您的精神。生活裏，當你越不願時，有些事越來的猝不及防，時間在推移，歲月在更易，也意味着您離開我們的日子愈來愈久。就是有萬般不願，可究竟能怎樣？還是一樣淚眼問花花不語，還是一樣林花謝了春紅。

雨越下越大，雨珠越滴越急，青衣也早已溼透，只是情還在綿延，心還在抽噎。試問哪一朵花，能寄去我的情思？又是哪一朵花，能陪我滴淚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