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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游擊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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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代,知識匱乏,創意性又不強。纔有了鐵道游擊隊的稱呼。究其原因是正在熱播電影《鐵道游擊隊》。和我們唯一有關聯的就是兩根鐵軌。於是,我們就被冠以“游擊隊員”的美稱。所謂遊擊就是指鐵路沿線子弟要集中到中心站所在地讀書。既然是鐵路子弟當然要靠鐵軌吃飯。於是,我們就成了千里運輸線上的常客。那時客車不多,也不方便,我們需要的是放學後立即出發的車,當然是沒有。所以,我們就有搭貨車的想法,當時正直開發初期,貨車自然是很多,間隔不足一小時就會有兩列對開。於是,搭貨車就成了首選。搭是我們自己的說法,路外人說法就是“扒”。如果時間來得及就乘最後一節守車,來不及就隨便登上任何一節空的車廂。有貨的車皮頂端總蓋有一張綠色的苫布,還標有無數個斗大的路徽。遠遠的就能看到,很明顯。

鐵道游擊隊散文

我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就成了游擊隊員,一直到初中畢業前夕。因爲一場意外才結束了這種旅程。那是五月份中旬的一個星期五,我們下午一放學就匆匆整理行囊直奔10公里外的車站,遠遠的看見一條綠色的長龍慢慢的爬行,沒多久就越爬越快,轉眼沒了蹤影。顯然,乘客車是來不及了。於是就在編組站找車頭向北的滿軸的貨車。果然有一列黑黑的臥龍。我們一着急,順勢抓住編組的內燃機車。對於跳車上車,那是在熟悉不過了,我能熟練的從時速60公里的車上跳上跳下。曾經在一次打賭時,從第一節車廂跳下,再從第四節車廂上來,還得用自備的鑰匙開門。抓內燃機是最簡單的,內燃機是編組專用車,速度並不快。我們就這樣被內燃機送到了編組站。我們剛剛踏上車梯,就聽見一聲汽笛響,車體一晃就出發了。我站在運轉車長的旁邊,看見腳下的鐵軌快速的變換,一會兒交錯,一會兒分離。煞是有趣。陽光照在鐵軌上,反射出一種刺眼的弧光。軌道間的小草像一條綠茵茵的飄帶,逶迤着盤旋扭曲,一直通到遙遠的天邊。

我轉身進去的`時候已經人滿爲患。守車空間還不算小,中間的大鐵爐子在夏天是被拆掉的,臨時加了幾根木頭當椅子。上面坐滿了人、藉着瞭望窗透進的光線一看,大都是我的校友。正在嘰嘰喳喳的說笑。

我清楚記得我下車是應該是第五站,依次是宏圖,奮發,雄關,險峯。就是不知道中間停幾次,也不知道每次停多久。所以只能憑感覺,感覺車在減速,就說明是到了一個車站。大約減速到30公里時,如果沒有剎車的沙沙聲,就說明列車是要提速通過。這時是跳車的最好時機,人體向前,順着列車一躍而出,整個人會隨慣性奔跑幾米甚至十幾米。這就要看水平了。我是大跨三步,就乾淨利索的完成《技規》裏規定的一整套動作。司機也常常關照我們,把車速減到最低,然後平穩地提速。這是不成文的共識,彼此心照不宣。只可言傳,不可語彙。

因爲臨近中考,我就和幾個同學開始討論一道幾何題。孝彬就是其中的一個。在我的印象裏,他好像很嬌小,白白淨淨的臉,卦一副黑邊的眼鏡。我們討論得很熱烈,爭論到幾乎是不可開交的地步。以至於列車何時減速何時提速我們中間多了誰少了誰都一概不知......

我跳車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美美的享受了一頓媽媽特意定做的飯菜,又足足的睡到了第二天豔陽高照,還沒洗臉,一輛碧水派出所的警車悄然無聲的開到了我家門前。孝彬出事了。

現在想起來,可能是時速接近八十公里使他站立不穩,一頭撞在路基上。也可能是後背的書包被車把手掛了一下,也可能是他手提的鐵鍋太沉重了,反正他是一路翻下路基,七竅流血......當巡道員在子夜把他背到車站,又連夜送到新林醫院後不久,便撒手人寰.....

我當時就懵了,他纔不到十七歲,花季一樣的年齡。怎麼就這樣消失了呢?

回到學校後,才知道所有的同學都在不同地點接受了詢問。如何回答的我不得而知。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的惋惜和哀怨。

我更害怕,因爲我和孝彬在同一宿舍,鋪挨着鋪。於是,我們同宿舍的幾個人就經常的徹夜不睡,站在操場的電線杆子下看蟲子撲食,看雨花嘩嘩的落下......

孝彬的意外是個警示,也是提醒。爲此,路內進行了整頓。成立了護路隊,還在沿線加了隔離網。車站區間安了監視器。學校也規定學生不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準乘坐貨車。這樣一來,游擊隊的日子從此結束。我們只有改乘客車了。相對於貨車,客車慢的不行。有站就停,平均時速也超不過五十公里。害的我們要把時間耗在等車和乘車上、心情自然是不好,所以經常和乘務員吵架。驗票時不主動出示通學票,還經常在車廂裏穿來穿去。更有淘氣的就睡在行李架上、乘務員來管,我們根本就不理那一套。照樣呼呼大睡。列車長也拿我們沒辦法,就索性把我們關進宿營車。這辦法挺管用。我們也願意呆在那裏,冬暖夏涼的還有牀可以休息。一見我們安定了。列車長也高興,就經常的誇我們好,這一誇我們又坐不住了,就去幫助乘務員掃地,整理衣帽掛。還別說,沒多久,就被當地報社記者看到,拍了照片,上了報紙。

大出頭自然是令人滿意,可到了夜晚那種恐懼真的叫人受不了。

“不怕......不怕.......”幾乎成了口頭禪。

如何鍛鍊膽量於是就迫在眉睫的擺在了我們的面前。經過協商,大家一致認爲打狗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那年月,誰家的糧食都不多餘。只有學校,也只有學生纔會浪費。於是在學校周圍,經常有狗轉來轉去。我們就打,用木棒用鐵釺到處追。直到狗跑進宿舍最後躲進爐膛,我們就磚頭瓦塊的一頓砸。最後把血肉模糊的狗丟進校外的大坑裏。究竟打了多少狗我不清楚,反正狗的數量急劇減少。終於是無狗可打了。膽量是有所提高,但不明顯。在一個深夜,我們宿舍的人幾乎同時醒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毫無睏意,商量一下乾脆去找狗打。結果闖了禍:一隻幼狼被我們當狗打死了,還遺屍荒野,惹得狼羣伺機報復。幸虧鐵道兵出面狩獵,才得以保全。

雖說狼沒有傷到人,可是也挺嚇人的。

這樣的日子實在讓我們無法正常上課學習,於是,學校出面,把我們轉到了地方的一所中學學習。我也沒有想到,這一走,就徹底的離開了鐵路,在我們班裏,只有我們七個,終身都與鐵路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