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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遠處,眺望一座城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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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處,眺望一座城市,猶如閱讀一段莫可言明的情感。

站在遠處,眺望一座城市散文

一個漂泊的人,也許只是一隻候鳥,隨着時季的變換而改變自己的棲居,然後不斷地回味,又不斷地嚮往,心靈的底層,只有季節,只有永遠的遠方纔有最適合的溫暖。

城市是不能久居的,離開,再回來;再離開,再再回來。好像,只有這樣的往復,才能真正讓它像一抹炊煙一樣:有了,散了;再有了,再散去……然後在升騰與飄散之中,感受那種似有似無的存在。有無之間,就是一段距離的美感,永恆的美感!

城市是家?是戀人?還是親友?

誰也說不明白。

只是,每當在不遠處眺望它時,它像一位長者,而我們只是那些蹣跚學步的嬰兒,或者我們只是那個擡頭仰望着他的小孩,在他面前不斷地跌倒,又不斷地爬將起來,慢慢地學會成長。可是,當某一天,當我們飛奔而去,再回首眺望時,他卻依然如昨之健碩,依然如昨之朝氣洋溢,而我們自己早已老去。難道是城若有情城亦老嗎?

城市沒有家,只有居所;城市沒有愛情,只有慾望;城市沒有親友,只有匆匆遠去的履痕。

有時候,工作之餘,生活的暇隙裏。我會一個人,去一個遠處的高崗之巔,眺望這座城市。那種眺望,一如慢慢地品嚐一杯咖啡;那種眺望,又如閱讀一篇深深淺淺的散文;那種眺望,更像在山頭指煙燃着的菸捲……我不知道,那種眺望中的味道,用秦風裏的《蒹葭》來解讀夠不夠,用《小雅·采薇》來解讀夠不夠,用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來解讀夠不夠。也許,當有一天,真正讀懂這些文字時,這個城市已不在了,人也早已遠去。

這座城,是讀大學時開始愛上它的。

那時的週末,沿着寬寬窄窄的街道,順着巷子裏飄來又遠去的菜餚香味,還有尋着那些於岩石間潺潺跳蕩的清流,一段一段地徜徉,一彎一彎地漫步。青春無愁只爲樂,變了春秋亦歡歌。這座城,這座記憶在歲月深處的城,一個人的城啊。

生命之中,總是會有很多座城,也許是故鄉,也許是慢慢變成了故鄉的他鄉。離開與歸來,都已成爲一種習慣。很多次,在車站,在機場,總有說不清楚的味道。好像每次的離開,就彷彿是一次陌路擦肩:每次回來,又彷彿是一次久別重逢,那種淡淡的情緒,只有自己明瞭,因爲,我只是一個旅人,只是一隻簡單的候鳥。

人生的驛站裏,不知道還有面對多少個像這樣的城,不知道還要眺望多少次這樣的城市。唯一清楚的是,每次眺望,總會有一些得到,總會讓心境開闊許多,總會讓心靈朗潤起來,這樣就夠了。也許,每次在遠處眺望城市,就是一次洗滌,就是一次參悟吧。

變換角度,再變換角度。眺望城市,再眺望城市。活在城裏,不是一個人的城。只有走到遠處,眺望的那座城,纔是自己的城。

在遠處,眺望一座城市,不只是一份不可言明的情感。

一條紅絲巾

最近母親總愛一個人坐着,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這讓我很擔心,因爲我知道她心裏有事,可我又沒什麼辦法。

父親的案子好幾個月了,沒有一點音信。我也常問母親有關父親的事,可母親總說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我知道她怕我因父親的事分心耽誤了學習。

自從父親出事以來,母親變了許多,本來話就不多的她沒話了,本來就不愛笑的她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了。從那一刻起,我也知道我家的重擔落在媽媽的身上了。她一邊要打點父親的事情,一邊還要掙錢供我和弟弟讀書。妹妹呢,才十六歲就死活不讀書了,非要出去打工幫媽媽掙錢了。我本想也放棄學業,幫媽媽一把,但我怕傷了媽媽的心。因爲她說過,就是再苦再難,也要供我和弟弟讀完大學。誰也不能打退堂鼓,否則,她就再也不認我們了。我知道母親要強,也知道她擔心我們受苦。

母親在市裏找了一份工作,給人家做工作餐。雖然工資不高,但已經很不錯了,因爲畢竟母親年紀大了,能找到一份工作,按她的話說那已經是燒高香了。說實在的,儘管沒有人對母親的飯菜挑三揀四,可我也不想讓母親成天起早貪黑的`在食堂做飯。看着母親忙活的背影,我只能一次次地含着眼淚離開。母親說:在家不就是天天給你們做飯吃嘛?這又不算是什麼苦事難事。再說,做完飯我還可以一個人出去溜達溜達。多好!媽沒事,你們好好上學就成了。母親說的好輕閒,可在我心裏卻如針扎似的。因爲我是家裏的老大,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母親受苦。

從舅舅的口中,我知道父親的案子有點名目了。那家人願意私了,條件是十萬元的賠償費。按說這個年頭,十萬元不算是什麼大錢,但是對於我們家來說卻是個天文數字。我們根本拿不出,也借不來。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湊不齊那十萬元錢。

我們的家已經沒了。母親帶着我們在城裏四處飄。要不是母親的單位安排了住宿,週末或放假我還真的沒地可以去。妹妹住職工宿舍,弟弟在學校週末放假都不回來。我家本來就不富裕,被父親一折騰更是雪上加霜。暑假的時候,我的學費無着落,弟弟的學費也無着落,這些還都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我和弟弟平時的生活費都無保障。兩個人掙錢,四個人花,而且掙的錢又都不多。我們的生活拮据到什麼層度,可想而知了。母親平時連一雙最廉價的襪子也不捨得買。

弟弟從開學到寒假沒有要過一份生活費,我知道他很苦,他很累。我也心疼他,可我真的沒辦法。妹妹的錢,母親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動的,她還小,又下學那麼早。母親話的意思好像是本來就虧欠妹妹的,不能讓她再受苦。母親還要打點父親的事,她那一千多塊錢的工資,從市裏到縣城折騰幾趟也就幾乎沒有了。弟弟很懂事,我從沒和他說過一句有關打工的話。但是我知道週末或假期他和我一樣會在某個路口或某個店內忙碌着,發個廣告或打個零工。

大學的時光按常理來說應該是美好浪漫的,可這一切好像與我無關。我大都的時候都是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教室,或者渾身打着哆嗦地走進食堂。有時候,好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歇歇,看看藍天和白雲。可是一想起母親,我所有的苦和累都煙消雲散了。母親打電話問弟弟生活費怎樣了?弟弟總是笑呵呵地說平時打零工掙的就花不完,還想放假帶回家點呢。其實,母親心裏知道,心裏也難過,只是她也沒辦法。可她還是每次都對弟弟說生活費沒有了,就打電話,媽媽這裏有錢。缺什麼就是不缺你們的生活費。

父親的案子有消息了,卻讓母親更加寢食難安。她每天飯吃不了幾口,覺也睡不了多大會兒。週末那晚我都睡了好一大陣了,她還坐在牀前發呆,我問她:怎麼不睡?她說:想安靜地待會。我說:這樣下去人會垮的。她給我掖掖被子說:大妮,別瞎想了。快睡覺吧。媽沒什麼事。早上鬧鐘還沒叫呢,她就起牀了。我揉揉眼睛看看時間才早上四點,窗外還一片漆黑呢。看着母親這樣,我真的好焦痛,想了好久,才說:媽,今天晚上我沒有班了,我陪你出去轉轉吧?母親說:去哪?哪有那個心情呢。我拉着母親的手說:來北京這麼久,我們還沒有出去逛過呢。都說後海夜景漂亮,我們今晚去逛逛吧?母親猶豫了一會,說:好吧。那要等忙完以後。

後海,我以前也沒來過,只是聽同學說過這裏燈紅酒綠,甚是熱鬧。我和母親穿過菸袋斜街,走上銀錠橋。站在橋上,放眼望去,才知道這後海名不虛傳。霓虹閃爍,人頭攢動。每一處的酒吧咖啡廳都是座無虛席。母親很高興,也很稀奇,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看一看,聽一聽,有時候還會禁不住地坐下聽一小會。我說:老媽,人家唱的可是英文歌。母親笑笑說:我聽的就是英文歌,唱別的我還不聽呢。望着母親這麼高興,我心裏自然寬慰了許多。

碼頭遺址那邊有許多小販,賣的大都是各種飾品,各種小玩意,應有盡有。街燈一打,特別好看,花紅柳綠的。我看見有一處賣絲巾的,圍了好多人。那大姐一邊招呼着客人還一邊嚷呢:外貿絲巾,十塊一條嘍。走過路過,千萬不可錯過。我上前摸摸料子還不錯,就挑一條紅色的絲巾給母親戴上,因爲母親最喜歡紅色。我說:老媽,給你買一條吧?母親看看我,沒說話。我說:錢,我有。其實我口袋裏就十幾塊錢,我想給母親買一條紅絲巾。可母親放下絲巾,拉着我就走了,走了一段距離,才淡淡地說:別亂花。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我沒說話,緊緊地拉着媽媽,因爲我們現在真的缺錢。父親的事情要辦理,我和弟弟要上學,母親現在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瓣花。

從後海出來,我心裏好痛。幾年了,母親沒有買過一件衣服,沒有吃過任何水果。上衣是大姨給的,褲子是小姨給的,鞋是小姑買的。我不敢想如果沒有姑姑她們,母親現在會是什麼樣。看着她那越來越白的頭髮以及她日益消瘦的臉龐,我心如刀割。我多麼希望有一天我和母親重來後海,買上一條她喜歡的紅絲巾,走在荷花池旁,坐在咖啡廳裏安靜地聽那些歌手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