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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灩煙塵,縱是庶生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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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蓮葉以它孑孑之姿酣睡在十一月的瓶中,我站在書櫥邊,頷首低眉。一池蓮葉,染綠半壁河池,然,蔥蘢一季,已過荷時。靜靜地,它不改往日脾性,孤高而溫婉。我只是遠遠地看,不敢褻玩。陽光依舊很暖,夾雜着冬天的幾許涼意,卻彷彿揉進了它風乾的身軀,我妄自聽着它流年裏的囈語,竟都是暖暖的人,暖暖的話,暖暖的故事,暖暖的日子……

瀲灩煙塵,縱是庶生的散文

靜謐無聲。

我翻箱倒櫃,尋找童年時的八音盒。沉睡了多少年,我已經沒有記憶了,只是此時,我想起它來,音與畫,該是有默契的。木盒子有些老舊,許是歲月雕琢的紋飾,竟與這荷相得益彰。舞者以同一姿勢自顧地旋起、落定,驀然發現,她的起落都踩在了圓的軌跡上……

輕歌曼舞。

我仿若走進了一場年代戲裏,看着終始嗣續。嗯,這是每個生命個體必然要經歷的過程。塵煙嫋嫋,我只是其中一縷,又怎可拂逆了淵源宿命?

  【菱角鳥的眠夢】

小時候,我也曾如蓮般純真,做着一個經久不衰的夢,若,我只是一隻漂鳥……

我想我是嚮往自由的,我不是個戀家的孩子。很小,我竟喜歡那種漂的感覺,或者那時的我,不瞭解四海爲家是什麼概念。權當是一種仰慕,對翅膀的驚羨。於是生出很多幻想、很多邪念,那個年齡少有的對流浪的憧憬,對管教與約束的叛逆,在我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私以爲,這樣的衝動與年齡無關,僅是性格所趨。多少年來,我一直重複扮演着一個角色,獨立而決絕,比起荷蓮的靜美,我更沉溺於樂聲的跌宕起伏。人生寥寥,竟不知爲何要用稚嫩的思想來掩飾卑微的靈魂。也許,這是與生俱來不可遏止的桀驁;也許,我只是在尋找一個痕跡,能填補我內心的空隙。只是,時光和空間的錯落,註定了我要窮其一生來尋覓。一條永不靜止的路,我樂此不疲地跋涉其中……

直到有一天,我彷彿一夕忽老,又或者厭倦了這樣飄移不定的心緒,竟無限想念起朝九晚五的平淡生活來。是了,皮膚過敏,晨昏顛倒,那又如何?我終究是走上了新的生活。我像很多人一樣上班、下班,在這樣的循環往復裏過活,突然覺得,這樣的狀態特別適合養老,沒有過大的驚喜,也不見得有多大的悲愁,安寧而祥和。

興許是漂泊的久了,像鳥兒一樣南來北往,自是渴望停歇了。

天下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心更高的天。我只是一隻小小的菱角鳥兒,縱然怎麼飛也飛不高,那也可以在心裏做一場屬於自己的眠夢,夢裏,我一如蓮般靜美。

嗯,如荷,何如,快樂便好!

  【風中搖曳的光】

觥籌交錯,斛曲衷腸,竟是笑不由衷戲太過。

這是個越遙遠越安全的年代,大概習慣了越熱鬧越寥落。

我在佛前許願,許一顆無隅之心,不歡不嘆,寡淡。

越淡定越糾結,我從來都是這樣定義自己的心境。只有在可望不可及的時候,纔會生出求佛求安的慾念。一念生,竟念念生。

世態炎涼,總不自覺地被人掛在了嘴邊。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薄情的世界。“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純粹,似乎只有在偶像劇裏才能得見,現在所謂的文明社會,情感大抵是可以用尺度來丈量的。

突然想起了海藻與小貝,想起了海藻與宋思明。小貝給予海藻的愛是單純沒有雜質的,與小貝在一起她輕鬆快樂,平凡而簡單的生活,她像很多女人一樣要考慮柴米油鹽醬醋茶。但宋思明可以爲海藻付出很多,物質、時間、驚喜、關心,他們的愛是鮮活的,充滿了激情與浪漫。有時候,竟分不清海藻是愛小貝還是愛宋思明。有時候竟連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我,又會如何選擇。大概有很多人無法辨析這樣的情感了,純粹或許沒有現實來得踏實,只不過,人心還渴望着純粹。

現代人多多少少受了影視與媒體的蠱惑,越涼薄越安生。有時,竟陶醉在那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田園生活裏,男耕田女織布,如此幾千年,倒也太平。某些進步的同時,總有一些在退化,比如情感。

我是喜歡純粹的,尤其喜歡自己做一個單細胞的生物,最好不悲不喜,沒有相見甚歡,也不存在離愁別緒。只是,人,生來有一張皮,就像一層外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外在與內裏,總是有差距的,也許是些微,也許是很多點。有人選擇包容,有人選擇背離,思想產生的歧義,也只是在一念之間。或者有些突如其來,在沒有心理準備的前提下,有點措手不及的凌亂。

於是害怕了,那些推心置腹、掏心掏肺,在這個年代成了美麗的荒唐。

好在,我還保有一份執念,要留一份童真給自己,這意念,就像風中搖曳的光,閃亮閃亮的。

  【聽見藍山的味道】

因爲有了貓,老鼠的生命才得以完整。

佛說,這是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

我縱然喜歡站在老舊的時光裏左顧右盼,但終究不願成爲人間惆悵的過客,惆悵是黃昏的顏色。風向與路標一致,一如既往地指向前方,是無可奈何也好,迫不及待也罷,我按着約定俗成的框架規劃着人生。

或者我是個披着成人外衣的孩子,還徜徉在自己堆砌的理想國裏。朋友說,大米漲價了,水果漲價了,衣服漲價了……朋友說,孩子咳嗽了,父母年邁了,一家的擔子不能不擔了……我食人間煙火,卻從不知這所謂的生活,我還癡癡的想象理想與現實。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很久,久得稀薄了記憶,也成就了習慣。

寶寶在耳旁輕語:媽媽,你就是我的心肝寶貝。媽媽,我要娶你,你要嫁給我。孩子他媽,這是一個太具有責任性的名詞,我已不單單是我了。

嗯,等你長大,媽媽就老了。我總是這樣回答他。他個性地撅着嘴巴昂着頭,鼻子輕哼一聲,我就是要娶你。

每及此,心總是柔軟,於是,便生生把自己的很多夢想寄予他,企圖在他身上找回一個自己。

聽着他拉的《小星星》,我更得意於自己的選擇。不知他是否真的喜歡,但是他總說,媽媽喜歡我好好練琴。我也時常矛盾,這般年齡的孩子,失了太多童趣。可好像杵在這樣的工業文明時代,有很多的不得已。

他煞有介事背起《傷寒論》,然後有模有樣在我腕間把脈時,如同一個小大人,我竟有些心疼了。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媽媽的一聲讚揚一陣掌聲,只要媽媽脣間的一個親吻,他所有付出的努力都笑開了花。

藍山的味道,我用耳去聽。如同生活的點點滴滴,我用心去品。苦樂年華,總免不了顧此失彼。他說,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陽光肆虐,我甚是歡喜,沒有什麼比冬天的一襲暖陽更值得欣慰的。

我微微地傾斜身體,蜷進沙椅,輕輕眯起了眼睛:我只是瀲灩煙塵裏一庶生,閒看花開靜聽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