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的散文

[一]

此時，初夏，正飄落着一場細雨。

這是雨時的江南，不管那雨是稍稍的停留還是經久地飄落，我知道，那雨，必將還原一個無言的離別，爲這多情的江南，注入了些許的惆悵。

凡事終有初，初見，初聽，最初的停留，最初的傾心，最初的念想，最初的遙望……如最美的詩行，最醇的佳釀，停留在最初的年華里。

喜歡這個淺淺的初夏。夏是女子的姓，如一顆透亮瑩潔的露珠兒，閃動着屬於她的清寧。喧囂的塵世，滿地的塵埃，因了你，濃情的夏平添了賞不盡的素潔雅緻。

喜歡這個落雨的初夏。

雨的氣息中，有你的味道，在不遠的江南，在我的心上。

[二]

我在飄雨的窗前讀你的文，禁不住，淚水如雨般滑落。

桌上，卡布基諾升騰中嫋嫋醇香，那是我們喜歡的。咖啡的味道里，有你的味道，匍匐在我的味蕾裏。

“以後如果我沒常去看你，是因爲我知道，你一直在那裏，安好地。你不來看我，你也要知道，我一直在這裏，安好地……”

這是你寫在這篇散文裏的一句話，只在那一個瞬間，便帶出了我的眼淚。

你問我，是爲這個而流淚嗎？

我問你，這是我心裏的話，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說：“因爲，我住在你心裏……”

我說：“是的，你住在我心上，不會丟……”

[三]

淺淺初夏，夏的味道越來越濃郁。

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一場雨，讓它澆滅萌生在春日裏的那一段離別之苦。期待揮舞着那長長的水袖，用清雅的笑靨，流溢出一泓溫婉的情愫。

這江南的雨啊，晃漾出幾許楚楚的幽香，優柔的詩情，曾經那麼執着地翩躚於三月季節的末梢上。

那一月，那一日，這一段文字，出奇的相同，與你近乎相似的語言，發送給那位即將遠行的朋友，作爲最後的祝福，作爲紀念那一段最美的花開時節，那一段詩意橫生的淺夏，那個流落在淺夏裏的起起伏伏的情節……

那時景，雖是陽春，卻已如深秋般的蕭條。人已遠行，卻不知他在何方？

於是，別後，那些如沙漏一般遺落的光陰裏，流轉的是無聲的詩行。那些詩行，如一枚泛黃的葉子，從夏曆經秋，被落葉覆蓋，被白雪包裹，被春水潤澤，迂迴之中，又反覆落在了這個淺淺的初夏。

又一年的初夏，雨聲，碎了眼前的江南，想起往事中的那人，不知是何種愁滋味？

你說：“秋本無愁。是心有憂。”

我說：“那昨日滋味，那女子清愁。如月斜冷露，寄無從寄，郵無從郵。”

[四]

雨中的江南。一曲“雨碎江南”是那絕世的清音，曲調只爲你悠揚，格調只爲你沉寂。

在素雅綿遠的音韻裏，是一曲二胡，清清婉婉，彈奏出如詩如夢的江南韻律。

淺淺的夏，沒有磅礴的雨聲，卻看得見琴絃將雨聲拉伸成一條條細細的雨簾。

你在雨中走來，撐一把純白的傘，素淨的白，邊隅處有一朵半綻的蓮。隨後便有一枚純白的.情愫跌落在江南的煙雨中，細細碎碎的，獨自打着旋兒。

或許，那雨絲兒終究載不動絲絲的憂傷，眼眸兒終究穿不過那江南的雨簾，瞅不了那漸漸遠離的人，溯不了那紛紛揚揚的事……

是誰說，細雨如愁？那寫滿詩句的檀香扇，不知可否揮得去那如雨一般的清愁？那綽約的影，不知能否拋卻千萬雜碎，遁一水階，灑落滿身珠淚？

是誰說，無塵可埋？埋的竟是那些無人能懂的心事，任憑衣袂濡溼、鬢髮吹亂、淚流不止。

[五]

閉上眼，讓所有的記憶沉澱，讓心跳與音符同步，讓你與這個初夏同在，感覺那幽婉的音律從心底生根發芽，夾帶絲絲縷縷看不見的微痛，隨着血脈延伸到四肢，又流回心臟。

雨碎江南，那雨，是誰人的淚？那些在雨中打溼了的記憶，似清愁揮抹不去，

那雨，又是誰人的呢喃？在燕落綠柳樹枝間，哭訴着別離……

你看，你看，那江南的雨。

我看，我看，那雨中的你。

輕輕推開小窗，看見你安坐在長長的亭臺裏，雨在淺夏裏，你在江南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