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江北話山水散文
一
杏花、煙雨、江南，這六個字三個詞蘊育出了多少秀麗的詩篇！
我是北方人，熟稔了北方的脾氣，不是悶熱乾燥，就是寒風勁峭，有時忽如一夜西北風吹來，夾雜着漫天的黃沙，什麼美麗想法都被席捲而去。呆在了這樣的一個天地裏，這到底讓我時時想到了江南，憶起了詩中的芭蕉、小橋、流水，以及矮巷、青衣女子與油紙傘。
這有時讓我也不得不討厭起了自己的家鄉來，工廠的聒噪、汽車的嘈雜、火車的轟鳴，空中到處飄蕩着鐵粉末與刺鼻的化工毒氣的混雜——這樣一來讓我整整呼吸了三十多年，從出生到現在。於是，我的心就會時不時想戀着江南。
雖然我終究沒曾離開過家鄉，但這並不妨礙我對江南的暢想。每當細雨迷迷之時，就引我不盡感觸：不知道今夜的雨與之有幾分相似呢？
我不得不說：我身是江北漢，心卻是嶺南人。
江南予我的心中總是好的，江南女子的秀麗是我年青時候想得最多的，如今想來也頗有幾分風情。江南的風景嫵媚也是我思想中最濃重的一墨。現在想得最多的是江南的風俗、人情與文化——江南的雅麗是離不開它們的。什麼時候能一踏江南的熱土呢！？
二
漫話江南？還是說說我們江北，說說我們江北家鄉山東吧！我們山東的風景還是有好的了：泰山的日出、孔林孔廟、濟南的泉水、蓬萊仙閣、嶗山的風景，都是北方的情調，它們有着不一樣的情愫。這些聞名的風景，在此我就不提了，自有高人來道。於是，這不，這到底又讓我想起並引到了家鄉的葫蘆山水庫。葫蘆山水庫我早已描寫了三五次，讀者的你，厭煩了沒有？
葫蘆山水庫是明淨的、是秀麗的、是豐滿的`。它三面環山，山與山相挨卻不相連，山勢高低起伏不定。葫蘆山狀似寶葫蘆，矮小挺拔；九龍山連綿起伏，有千軍萬馬奔騰之勢；黃羊山巍峨雄壯，登山而望，汶源風景盡收眼底。葫蘆山水庫修長縈迴，不解風情之人以爲單單隻有牛馬莊一段，豈不知它迤邐而去，一直到古墩村。從古墩村到沈家崖再到曹莊，環湖村莊古樸秀麗。其中古墩村一段山形奇異、樹木蔥翠，頗有桂林山水之情調；沈家崖附近，更是有“對村一青山，山水相斑斕”的美景，樹林陰翳、山水起伏之態，山之姿、水之秀凸顯無疑。曹莊在主庫區，“青山綠水映，綠水依着碧莊”我常常設想於其中置一雅居，臨湖而依，雨後文人的雅調，豈不彰顯無遺。然而卻不可得。
我曾經在春天作過一篇煙雨下描寫葫蘆山風景區的散文。比之於杏花煙雨的江南而又如何呢？
三
清晨，鳥兒在窗外歡叫。
撩開窗簾，睜開惺忪的睡眼，不禁眼前一亮：外邊迷濛蒙地下起了雨。
小雨細細迷迷，水汽氤氳，捻嫩了一樹的柳綠。我提上靴子，禁不住走出門去。
真是美麗。走着走着，看着看着，使我不禁又想起了雨後的葫蘆山水庫：它該是另一一番姿色吧！？於是，走向了山後的那段小路。
小路蜿蜒曲折起伏，但不泥濘，絲絲水汽纏繞在脖頸、瀰漫在身上，甚是清爽。兩旁的野草濃郁，荊棘上也翻出了新綠。遠處的楊樹、榆樹、蘋果園、山楂林在雨霧縈繞下，陰森森的，有些怕人。放羊的老頭戴着雨帽，穿着蓑衣，趕着羊羣走近了；模模糊糊地看不見面貌，趕屍似地又消失在漸去漸遠的淒厲吆喝聲之中。因時見晨起的人兒，在鍛鍊呼吸，所以前面的頹廢墳墓我不必害怕……
遠的、近的，一切朦朧朧地看不真切。這哪裏是雨，分明也生成了霧。不知不覺那座破落整齊的石頭房子隱去了，那一泉緩緩地流水不見了，那一根千年的老樹疙瘩消失了。漸漸地只覺身旁有了一堵巨大的山牆似的，模模糊糊的一片鬼魅，看不真切，也分不清是雨潤的，還是霧淫的——那是葫蘆山。我知道它亦不遠了。於是，我放慢了我的步調。
鳥兒還在偷偷地鳴叫，三聲、兩聲，聲聲清朗，彷彿告訴我它的歡樂。我呢，並不急切，擦亮眼眸、伸開雙臂，盡情地偷眼沐浴在這清晨煙雨迷濛的清新的空氣裏。
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她的面前，老天也給了她一方曼妙的輕紗，遮住了不讓凡人識見，美麗的少女含羞遮翠。但少女終須嫁人見人的。
只見，天漸漸地明朗起來。天空中朵朵白雲嫋嫋而過，時時飄下渺渺真絲，纏絡在我的身上。地下人間的霧氣漸漸散盡，太陽也時拋秀媚。此時，我早已收起了雨傘。一會兒明朗，一會兒雲影兒罩在我身上。
遠望九龍山青山含翠，村莊隱逸；近臨葫蘆山下，山水濃郁；擡眼看去，黃羊山隱隱熠熠；葫蘆山水庫水汽氤氳。大好風景，近在眼前。
人在畫中行着看着，水在畫中閃着亮着；我要是畫家，我定會畫出她們的美好。
走在古樸的石頭橋上——三旁青山兩旁水，三百六十度地旋轉，七百二十度的美麗。天上是明媚的太陽、朵朵的白雲，水庫裏有唼喋的魚兒、脈脈的碧水。眼前青山氤氳着水汽、村莊生着炊煙。一桁火車從我身後呼嘯而過，小山（葫蘆山）微微戰慄，破廟稍顯寒顫。左側流水碧長，兩岸青山相依，一側山田層次，一側陡山樹木濃密，有釣魚的仙人踞坐在河邊——小廟、土地祠於其身後。右側的水庫寬闊，舟兒點點——漁船、採砂船遊蕩其中。高速公路大動脈橫架其上，遠處的黃羊山嚴肅犀利，像一個衛士，又像一個慈父，護衛着他秀麗嬌小的乳兒。
從小橋向左走有似桂林甲天下的山水，向右走有如西湖風景的湖光山色。記得，曾經於其左邊攜兒騎車，略窺過她的眉目。又記得，與妻子開車於她的右側賞湖、尋薺菜。
向左當然是風光旖旎無限，向右亦是情味濃郁醉人。然而我卻是走了那麼的遠，那麼久。我沒有騎車，更沒有開車……小兒與妻子還在酣睡……我早已對它們有所描述……她的美豈是我的拙眼半會兒所能看夠的？所以，猶豫思定，痛而折返。
就着雨後泥土清馨的空氣，和着明媚的陽光，思着一如江南秀麗的景色慢慢走着，靜靜地回味着心中的葫蘆山水庫的風景……
我的家鄉原也是這樣的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