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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老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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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鼠,老鼠散文

老鼠,老鼠,其實一隻老鼠並沒有什麼可怕。但這隻老鼠卻讓我永生都會記住它。

那是兩年前一個初夏的中午,似有似無的風從窗縫裏擠了過來,外面的桐樹葉子閃爍着耀眼的綠光,室內出奇的安靜。閒閒的我看了一會兒書後,恍惚迷糊過去了。我睡覺一般不會做夢的,可是今天,一隻老鼠就出現在我的夢裏,在我牀的右邊,也就是靠窗戶這面。真的很奇怪的,到現在我都感到吃驚,我做夢從來沒有那樣清晰過。這隻老鼠少說也得有半斤多,脊背中間有一條灰線,胖胖的,毛色發黃,乾澀,有些直豎着,很明顯這是一隻年齡偏大的老鼠了。它的眼睛沒有一般老鼠的神采,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小時候,在老家時常看到一些老鼠,那時家裏有地。特別是收秋時,它們常常出沒於陰暗的角落,晚上在院子里納涼時,它們旁若無人地在身邊跑來跑去,眼睛黑溜溜的,精神猖狂得很,絲毫不怕人,讓人感到它是在遊戲。其實我特別討厭它的眼睛,賊溜溜的,可是夢裏的它偏偏就那麼大膽地瞪着眼與我對視。我的火氣噌噌上來了,一氣,醒了。睜開眼睛,天吶,夢裏的老鼠果真出現在我的右面,就蹲在地上明目張膽地直視着我。

前面說過,我最討厭老鼠的眼睛,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和表情可想而知,恰在這時,牀頭的手機響了,眼看着老鼠噌地從我身邊就跑了。是先生打來的,問我做什麼?我說沒幹什麼,他說你聲音怎麼顫抖呢?我說剛剛午睡,做了一個噩夢,嚇醒了,可能驚魂未定吧!他又囑咐一些睡覺關窗戶等等事項……

放下手機,我的額頭淌下了冷汗。不行,我得去找老鼠,一個不到一百三十平方的房子,我必須仔仔細細去找。首先直奔廚房,我斷定它會去那裏,因爲那裏有吃的東西。廚房不算大,十二多個平方。我關上門,以防它跑出去。我把櫥子的'八個門一個個全部打開,把裏面的東西仔仔細細拿出來,四十分鐘過去了,一點老鼠的影子都沒有。當時裝修時櫥子離地面高出去有四寸吧,洗菜盆下面有一點空地,我必須趴着才能看到縫隙那頭一點距離,用手電筒朝裏照,並沒有看到什麼,又去了別的臥室,陽臺,衛生間,一點老鼠的影子都沒有。我有些失望了,坐在椅子上,驚慌未定,又累又渴,思慮着這蹊蹺的事情,想這老鼠是從哪裏進來的。想得連晚上飯也不想吃了。已經黃昏了還是出去遊蕩吧,這是我多年來雷打不動的事情,一路上並沒有平時散步的興奮。心事重重,擔心家裏的小東西會鬧翻天。

回來在門口遇到了三樓的小保姆,像是從超市回來,大包小包地提着一些東西。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機靈姑娘,湖北人,出來做保姆很多年了。三樓是才結婚半年的小夫妻,妻子懷孕不久,有時見面打聲招呼,並不熟,據鄰居說在本市有很好的後臺,他們家隔三差五客人特別多,晚上有時還喝酒吵吵唱歌到深夜,卻和鄰居之間沒有任何交集。所以和周圍人都互不來往,感情淡漠,這或許就是有錢有勢的人骨子裏的高傲吧,在我看來也是一種可笑的悲哀。這個俏皮的小保姆卻藉着買菜的當兒和鄰里關係搞得不錯,和我也算比較熟悉,不想今天她伏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主人家裏有老鼠了,經常夜裏出現,已經兩三天的事情了,她們爲此很鬧心,商量着要搬家呢。”我心裏“咯噔一”下,沒再吱聲。

晚上十點洗完澡,慣性地拿起一本詩集來看,不知不覺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也到了我休息的時間了,關掉檯燈,我睡眠很好,這可能是多年養成的好習慣吧。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窸窸嗦嗦的聲音,我擡起頭,明顯就是來自廚房的動靜。

二、

我屏住呼吸,嗓子提到了喉嚨眼,別忘了,這是在深夜,一點動靜都會聽得真切。我悄手摸腳地穿好衣服,拿着手機,還有一把放在牀頭上的刀子,順手裝在睡衣的口袋裏。其實我的膽子不小,先生走了這麼多年了,女兒從上高中到大學,都在外地,一直是我自己。已經喜歡上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以至於好友都說我適合單身,不應該結婚。

奇怪,廚房和臥室之間的距離也就是六米,快到廚房門口的時候,聲音嘎然而止。我就站在原地不動,待了大約有三分鐘後,那聲音又窸窸嗦嗦起來了,細一聽,明顯來自櫥櫃下面的動靜。我把腳從拖鞋裏慢慢抽出來,移動腳步。左手按住怦怦跳動的胸口,右手拿着手機,在臥室早就調好了手電筒,但沒開。這時,聲音又沒有了,不管了,打開廚房的燈,在洗菜的水槽下面,趴着才能看見那一溜離地面大約三四釐米的間隙。我打開手機電筒,朝北面靠裏黑洞洞的方向照了過去。天吶,不到三米處,兩粒圓圓的極亮的光衝我射了過來,像是螢火蟲,在這黑乎乎的極小的空間裏,閃爍着耀眼的光芒。明明就是那隻討厭的老鼠,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它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時時刻刻要逃走似的。

這怎麼辦?我腦子的琴絃蹦得緊緊的,空白一片,卻又像旋轉的木馬。去陽臺找了一根棍子,比拖把粗點,這是先生前些天來時,上山打磨的一顆花椒木。我拿着它,對着老鼠的地方一陣亂戳。唉,可能大家不相信吧?到現在我耳朵還清晰地迴盪着它的聲音,我怎麼會忘了呢?那是一種即受驚又掙扎絕望的嚎叫,可是它只是受了驚,我的棍子根本戳不到頭,根本傷害不了它,它好像明白意識到了什麼,不再動了,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我頹然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客廳的時鐘指向了一點。月亮無神的眼睛看了過來,悽清而冰冷。外面綠化帶偶爾傳來蛐蛐的叫聲,在這個午夜,更讓人感覺陰森詭異。覺肯定睡不着了,去臥室拿起一本書,漫無目的,腦子亂麻一團,手卻不停地亂翻。這樣過了很久,總不能不睡覺吧,勉強讓自己的眼睛閉上。剛剛迷糊中,那種聲音又傳進了我的耳邊,聽,對,就是它。我起來死命跑去廚房,在衝進廚房前,我打開了餐廳的燈,因爲燈光能照進廚房裏。

三、

讓我大驚讓我恨的是,那隻老鼠正悠閒地伏在置物架的一角,用它那尖尖的小嘴啃着蘋果,並且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眼睛就那麼盯着我。老實說,我心裏卻又驚又怕,有些毛骨悚然,更多的是有些上火,順手拿起桌子上一隻玻璃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了過去,“嘩啦”,在這個深夜,聲音越發刺耳。我估計樓上樓下的人都被驚醒,可是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感覺自己被這個小東西折騰得已經有些神經質了!

我這愚蠢的做法其實在它身上實在是並不奏效。它滋溜就鑽到廚房門的一綹小縫隙裏,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回到臥室,思慮着發生的這件事情。今晚我想是沒有精力再對付它了。找出了安定,在牀上折騰了一個小時,好容易迷糊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是窗外梧桐樹上的鳥兒把我叫醒的,空氣依舊那麼新鮮,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我伸了伸懶腰,把頭頂向後甩了甩,像是把昨晚的煩心事甩掉似的。一切都安靜,平日從不喜歡在外面用餐,感覺外面飯不衛生,早就習慣在家做飯,今天不出去吃恐怕不行了。在超市,意外又碰到小保姆,她提着很多的東西,滿臉通紅,看到我眼神閃過一絲驚喜,臉更紅了。她伏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起了她的主人,我本不是好事之人,對於別人的事向來不來電,更別說專門打聽了,況且又在超市。可小保姆說到了老鼠,我心裏一驚,面不改色地問:“你家老鼠怎麼樣了?”

她說:“鬧了一宿呢,只是主人不樂意讓別人知道。說主人煩了,吵着鬧着要搬家呢。聽他們說郊區還有一套房子。”你想啊,這樣的僱主關係有幾個能合得來,加上懷孕的主人脾氣變得古怪,她早就不想做了,只是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工作而已。

四、

回家已經中午十一點了,現在的我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輕鬆了,心事重重地打開門,心裏提心吊膽地想,可千萬不要讓我看見不想看見的。有時事實證明一切預感會恰恰相反。開門以後,我先往地上瞅,沒有什麼不正常,剛放下心來,順便往榆木茶几上瞄了一眼,感覺心臟霎時停止,血液凝固。那個小東西正在啃果盤裏的香蕉,我開門的動靜竟然都沒驚擾到它。我想都沒想,抓起門口鞋櫥上一本書,砸了過去。巧合,手機響了,女兒打來電話,她問:“媽,你在幹什麼?我怎麼聽到玻璃碎了的聲音?”

我趕緊說:“沒什麼,可能外面有收破爛的,打碎了酒瓶子。”掛了電話,望着一地的玻璃碎片,沒砸到它,反而把茶几上的水杯砸下來。唉,它早已逃之夭夭。我把房子徹底清掃了一遍,噴上藥,把買回來的鼠藥放在廚房下水道,那是它經常出沒的地方。我必須打起精神和它決戰到底。

這樣過了兩天,晚上只要我躺在牀上,它照樣窸窸嗦嗦弄動靜,我照樣看書寫字。它算什麼?但是我已經不在家裏吃飯了,我不能被這個小東西影響了心情和健康。

日子淡淡地照常滑過,這天早上,我是被一陣喧譁聲吵醒的。這個小區一般很安靜的,治安也不錯,拉開窗簾,一輛大車,像是搬家,對,我看見了小保姆圍着車忙碌着。趁他上樓的當兒,問她,她說主人要搬家,去另一套房子生孩子了,原因就是爲了老鼠。她說和主人搬過去以後,她也回老家了,在這裏呆了兩年了,該回去看看了。其實小保姆人不錯,至少是這樣在我印象中。偶爾聽鄰居說她幹活實在,對主人也算忠心,只是愛多說話。一個女孩子在異鄉,爲了生活混生計,也不容易。

這樣過去了兩天,我忽然覺得晚上少了什麼?喔,記起來了,晚上躺下再也聽不見任何動靜了,那種詭異的窸窸嗦嗦的聲音沒有了,那個打擾我生活讓我心煩,讓我神經質和待了近一個禮拜的老鼠,竟然失蹤了,沒有了,連我自己都吃驚了。

有些事情無法解釋,就像這隻老鼠是怎麼進來的?又怎麼走的?爲什麼走的?都是一個讓人費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