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紅葉散文隨筆

滿山紅透，層林盡染。對香山，對香山紅葉，我一直有着這樣的期許，帶着這份期許，再一次走近香山，走近紅葉。

上一次去香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記得只見到零零散散的幾樹半紅半綠的葉子。上一次的上一次,依然沒見到如火丹楓。想必那時是十分失望的吧。以至於以後的十幾年裏，再也沒有去香山看一看；也或者是因爲身在北京，以爲什麼時候想去看都可以；還或者是懶得邁開腿，或者是……總之，十幾年了我不曾去。雖說未曾再去看一看霜葉豔比花，未曾再去聞一聞秋葉香如許，未曾再去融心於其中，可我對紅葉的嚮往卻在每年的深秋漸漸滋生，蔓延，在我看不到的角落裏，不然何至於寫下“憑欄又是相思透，流火丹楓籠暮煙。”的句子呢？

一下公交車，我就被巨大的人流裹挾着涌向香山公園的大門。走進公園，順着人流踏上了上山的石階。我心裏暗暗高興着：這麼多的人都來看紅葉，今年定然是來得正當時，一定可以看到我魂牽夢繞的紅葉。心裏有一個聲音按捺不住興奮，大聲地吶喊着：“紅葉，我來了！”可是沒過多久，我就後悔了。原來上山的人流雖說流動的相當緩慢，可終究還是流動着的。快到半山腰的時候，人流便停滯不前了。我被卡在半山腰上不得下不來，人與人之間近得吹不進一絲風。此時的香山成了人山，挪動的速度堪比蝸牛。以這樣的速度就是天黑了也無法到達山頂，滿心的希望瞬間化爲泡影，我被巨大的失望和無邊的煩躁包裹着。

用了盡三個小時，終於逃離了上山的石階路，拐向一條人爲踏出來的崎嶇小徑。因爲不是公園開闢的，因而滿路的黃土和時時出現的石頭以及難走的坑坑坎坎讓我不得不一會彎腰屈膝，一會藉助路邊的枝幹手腳並用。但這些反而給我增添了幾分尋幽的情趣，我感謝存在這樣一條崎嶇小徑，讓我可以不被打擾地獨自擁有這山、這樹、這花、這葉……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這一刻只有自然和我了，我的身體在秋風的輕撫中融化，分解，飄逸，去親吻每一片秋葉，擁抱每一朵白雲，呼吸每一粒微塵……

一座廢棄了的大殿，一縷陽光如水，秋姑娘輕輕抖開白絲巾，掛在深秋碧藍的天上，我不禁覺得這便是詩了。大殿旁一株楓樹正燒起她滿樹的丹紅，熱烈而恣意，於楓而言，十一個月的等待只爲這一刻的燃燒吧，燃燒了便是完整了，即使燃盡的是全部生命。我倚着大殿破舊的牆壁，用最舒服而慵懶的姿勢，遠遠望着這被陽光打亮，而顯得尤其豔美的火焰，感嘆着生命的力量。一片葉子悠悠而下，無聲無息自然而灑脫。我走去用兩個手指輕輕拾起這片葉子，葉子並不如遠觀時那麼完美，七個角缺了一個，頁面上還有幾個黑色的斑駁。或許這是在那初春的傍晚，纏綿的細雨輕輕吻上了這片葉子，在葉片上留下的悸動；或許是盛夏的夜晚，月光唱起的小夜曲劃過的律動；或許是初秋的清晨，滾動的露珠蜿蜒於葉面滾動成詩。清風徐來，葉子紛紛落下，彷彿身邊彩蝶飛舞，我欣喜地張開雙臂，仰着頭，望着這翩翩起舞的蝶雨，轉動起來。旋倒在地上，仰望樹上稀疏了許多的枝幹，蕭疏秀逸，那是一份不在意世俗的孤傲於灑脫。我恍然，燃燒、落下於我們是一時，於它或許就是一世的輪迴，悽美還是奔放都不重要，因爲它有了積澱、等待、勃發的過程。

依然沒有見到漫山遍野的紅葉，但這絲毫沒影響我對紅葉的欣賞、找尋以及繼續期許，這期許的過程便是享受了。一如你和我，在我們的心裏距離是遙遠還是什麼呢？或許這不重要了吧，因爲一瞬間或許就是永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