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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記憶中清晨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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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最瘋的時候是夜裏,我在心裏找一個回去的時間。

關於記憶中清晨的散文

我立在夏天夜晚的天橋之上,看被霓虹照射的天空,在高樓林立,霓虹之外的天空上,浮動着幾坨骯髒的雲朵。時間催促着時間,因此夜晚更加的緊張。在我的心裏一半是遙遠的天際,一半是敞亮的車間,我想着母親的手藝。

那是一個早上,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旮旯裏,暖暖的,黃黃的,電線杆子的影子正好落在白色的牆上,我意識到這個清晨重合了哪個季節。

母親走出屋子,搓搓手,仰頭看了一下院子上方說吃啥呢。許久,她說,你出去摘點苜蓿吧,吃菜葉子。

我沒有像以往那樣斷然拒絕,回屋子拿了袋子,騎着車子就出發了。

在那個冬天裏,我們一家人的心境似乎都像被常年的煙霧燻黑的屋子,一直活在暗淡的色彩當中,每一個人似乎都有一個方向。母親早起以後就下溫室去了,十一點的樣子,回來推架子車,匆匆拿了厚衣服出去了。我睡在偏房裏,隨着哐噹一聲鐵門的關響,一股深深的寒意直襲耳膜,我不由得蜷縮了身子。空氣中還殘留着母親走之前拋下的話。“咦,你怎麼還睡着,你看看幾點了,人家娃娃哪一個像你。你再睡着看你爸回來怎麼收拾你。”睡意被寒冷和震動的耳膜擠走,但是很不情願從被窩裏爬出來。直到父親回來再罵一頓才緩緩起身,然後坐在屋子房中寫字,一直到飯做好。父親的罵比母親嚴厲的多,也要難聽的'多,如果叫過幾次還沒有起來,就提着掃帚進來了,不是嚇唬,那些渾蒙的力氣會很有勁道的落在身上。我起來的時候,父親還沒有上來,院子裏落着一層薄薄的雪,第一層已經被掃出門去了,第二層又落了下來。我披着被子,趿着鞋跑到後院子裏撒尿,對着掃起來的雪衝一個深深的坑窪。然後打個寒戰,迅速的回到屋裏子。這樣的天色易於憂傷,也易於壓抑。彷彿某些沒有解開的情景就冰封在暗色的天空當中,讓人看了心生沉重。

以往的日子,父親會喊我起來,然後一起下溫室去拉簾子。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他不會讓我安穩的躺在燒熱的炕上多睡一會。我不止一次說他通不過,看我躺在牀上不舒服。他拉了臉,照樣生氣,但是不會暴跳如雷,隨後就拎起掃帚揍我一頓。在心境上,他似乎退化了,只是說,我就是通不過。然而我以爲他老了,年齡大了,再也管不住我了,因此心中多了些許的活色。但是我依然害怕他,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會推門進來喊起牀,先是喚我的名字,然後推開門說你咋還不起呢。於是我掀掉溫暖的被子花很長的時間穿衣服,再花很長的時間寄上鈕釦。跳下地臉也顧不上洗,到溫室上去拉簾子。有的時候他在下面解開繩子,我在上面抱開所有壓着草簾子的石頭,開始拉簾子。藍色的薄膜上懸掛着晶瑩的小水滴,隨着簾子的拉起,噼裏啪啦的都掉在菜葉子上。有的時候他進了溫室,我挨個解了繩子再爬上棚頂去拉。二十四張草簾子,拉起來就沒有我的事情了。他的溫室裏打菜葉子,直到中午十二點才能回來。飯有的時候是我做,有的時候是父親做,有的時候是母親買菜回來,兩點多鐘了再做。那時候一家人坐在屋子裏,被煙氣薰得看不見彼此的面孔,誰也不講話。被雪打溼的柴在竈膛裏噼裏啪啦的響,一股煙從煙囪裏上去,一股煙直接從添柴的地方涌出來,這樣只好揭開門簾子,讓煙出去。

這個時刻我往往坐在屋子裏翻越幾本已經讀爛的書,記得有一本是樑曉聲的《今夜有暴風雪》我從初三的時候開始讀的,讀了兩年,總共四遍。一直都放在我的牀頭。書早就因爲翻越過於頻繁而鬆落,最後散架了,我找了釘子和榔頭在邊緣訂了孔,最後拿鐵絲穿起來。封面上拿膠布粘的嚴嚴實實。還有幾本是《紅樓夢》《魯迅文集》《莫泊桑短篇集》《茶花女》《平凡的世界》《人生》還有一本是賈平娃的《廢棄的都城》裏面有框代表的字,凡是寫到性描寫,小框代替,提示略去多少字。

那一早上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旮旯裏,暖暖的,黃黃的,電線杆子的影子正好落在白色的牆上,我意識到這個清晨重合了哪個季節。

母親走出屋子,搓搓手,仰頭看了一下院子上方說吃啥呢。許久她說,你出去摘點苜蓿吧,吃菜葉子。

我沒有多說推了自行車就出去了,燕子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落在電線杆子之上,成了一排整齊的小黑點,嘰嘰喳喳的商量春天的事情。冷意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春天在無聲當中已經走了靠近我們了。

我本能的登快了車子。在那個春天,母親坐在門口揀好了苜蓿,蒸了兩烝屜的菜葉子,父親下炕絆了紅紅的辣椒水,冒着熱氣的菜葉子蘸着紅紅的辣椒水美味無窮。

那一頓是我吃得最飽,吃得最美的一頓。後來,春天以後是夏天,天再沒有那麼冷過,陽光曾一度變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