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遊五泉山散文

今年仲秋，我重遊了蘭州五泉山。時隔二十三年，當我再次登上五泉山的時候與之當年相比心情是別樣的。

近幾年，蘭州市有關部門和單位對五泉山公園進行了大的修整和改造，在國慶節期間，對所有遊人免費開放。趁免費開放之機我陪一位友人遊覽了一次五泉山公園，由於有這位好友的相伴我的心情是近年來最愉快的一天。當我們拾級而上跨過具有五泉山標誌性建築――寫着燙金大字“五泉山”的牌樓的時候，看到五泉山煥然一新的面貌，使我本來很愉快的心情更加愉悅了!

隨着我們前行的腳步，只見公園內整個通道和臺階都裝扮一新，有好多道路和臺階都是用嶄新的石塊新鋪的，長廊、廟宇經過重修也煥發出熠熠神彩，大放光華。只是相比當年我第一次登上五泉山時的景象，似乎缺了許多自然色彩，少了幾分自然神韻。我覺得對古文物、古建築的重建、修整和保護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如果刻意的造作和人爲的修改反而有畫蛇添足之嫌。對此，我也不想多談了。

記得當年第一次登上五泉山的時候我還年輕，正值年少純真的年齡，那時候我還在上學，我也是第一次來蘭州。我到蘭州不是專程爲了旅遊而來，而是因爲當年幼小的弟弟在蘭州打工受了重傷，我是來探望和照顧弟弟的。那年弟弟纔剛滿十六歲，弟弟是因爲家裏困難，無法供我們兩個學生上學而輟學打工的。可是後來由於我未能如父母弟弟所願而考上大學，我在懊悔和痛苦的煎熬中沉溺了好多年，直到近些年隨着歲月的沖刷而漸漸淡忘了。說到這裏，我不由得涑然淚下!

那年臘月初八，是我今生今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日子。過臘八節按我們那裏的習俗一般要吃米飯的，也就是和通常說的臘八粥差不了多少。可是，那時候我們家的生活特別困難，吃不上大米飯就拿我們當地的一道名吃――用包穀面做的“饊飯”來代替。那天我們全家正在吃饊飯，突然有一位同村的大叔找我父親，他把我父親叫了出去，不一會兒父親和那位大叔進來了。我看見父親神色不對勁，當時父親沒有再吃飯，只是沉默着抽了一袋旱菸，在母親的在三追問下父親終於說出了實情:弟弟在蘭州工地出事了!至於傷勢如何，那位大叔也說不太清楚，只是說已經住院幾天了，而且有同村的一個我爺爺輩的人照顧，讓我們放心。這些情況都是這位大叔的年僅十五歲的兒子回來說漏嘴的，本來這些情況是不讓我家知道的。怕我的父親母親知道了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等治好了再告訴我們家。雖然父親說話的語氣很平緩，但是，這對於感情脆弱的母親來說無疑是一聲寒冬驚雷!母親當下就哭了。那頓飯我們全家都沒吃完就草草收拾了。

在此之前，父親和母親就已經整天唸叨弟弟了。人家在外打工的都陸續回來了，好象就弟弟一個沒有回來，父親母親整天站在家門口的那個高崖咀上望着對面山下的公路，每天希望下車的是弟弟。可是，望眼欲穿的父親和母親每天都是失望而回，他們總是會嘆息着回家的。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息禍福”!就這一聲噩耗，就足以讓我們全家吃不下飯的。等父親母親情緒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們就開始籌劃如何探視弟弟的事了。經過他們認真考慮，權衡家裏的經濟條件的許可之後，最後決定讓我去蘭州看望和照顧弟弟。第二天，臘月初九。我揣着父親東借西湊弄來的十五塊錢搭上了去天水的班車，準備再乘火車去蘭州。當時的十五塊錢是去蘭州往返的車費，父親和母親怕我萬一找不到弟弟住的醫院，我還可以搭車回來。

雖然我是生平的第一次出遠門，但是下了班車以後很快找到了火車站。坐上火車以後，多虧一位好心的同鄉指點才得以順利地到了省城蘭州。下車以後，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弟弟住的醫院。當看到弟弟由於沒人梳洗而一副猥瑣的樣子的時候，我忍不住哭了出來，弟弟也哭了。隨後，我就給弟弟認真仔細地梳洗了一番，經過我詳細地詢問以後才知道，弟弟原來是在最後一天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觸電了，兩個手掌、兩個腳掌、左肘關節處均被高壓電擊穿了。尤其是左肘關節處那塊，擊傷面積大約有巴掌那麼大，手腳全部包紮了，生活起居根本無法自理。聽到、看到此情此景，當時恐怕僅僅用哭無法表達我心中的傷感之情。

後來，經過我悉心的照顧，弟弟的臉色相比之前好了許多，情緒比以前也好多了，臉上經常露着純樸燦爛的笑容。讓我最記憶猶新的是那年大年三十除夕之夜，由於那個病房住的`病人除了弟弟之外全都是本地人，而且都不是重病患者，他們都回家過年了，那麼大一個病房裏，就剩下我們兄弟倆。那一夜我哭了，我是偷偷揹着弟弟哭的。我看見弟弟也哭了，那晚我看見他望着窗外都市燈火通明的夜景、聽着彩花鞭炮齊鳴的熱鬧聲音，臉頰上兩行清淚象斷線的珍珠滾落在衣襟上，當時我的心刀割似的疼痛。而遠在幾百裏之遙的父親母親更是痛哭流涕、食不下咽，原來準備過年吃的東西直到過了元宵節我回家以後纔拿出來。但是，已經壞得實在不能再吃了。

那年過年，在醫院呆得恐慌的我實在經不住病房病友們的誘導，終於在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我撇下受傷的弟弟而步行去了五泉山。當時聽說五泉山公園在元宵節有燈謎，弟弟見我蠢蠢欲動的樣子，也樂意讓我去。其實那時弟弟已經能撇開柺杖去食堂打飯了。正月十五那天我去了五泉山公園，登覽了五泉山美麗的風景。

如今，當我再次登上五泉山，飽覽了這座金城名山美麗的風景，遊覽了佛教的聖地，領略了名剎壯麗的景象的時候，我的心情的確是別樣的!我很感慨!往事的思緒把我硬生生帶回到了二十三年前，雖然時隔很久了，但我記憶猶新，想起過去的一幕幕往事，回憶起我半生走過的路，我啞然無語。站在公園最高處的我思緒萬千，是朋友的喊聲纔打斷了我憂傷的回憶，使我從夢幻般的往事中回到了現實。

下山的時候由於心情的影響而有些匆忙，以致於忘了遊覽那裏最負勝名的五眼名泉，使我們的這次遊覽旅程留下了諸多的遺憾。不過，我已經答應這位好朋友，有機會我一定陪他重遊五泉山，重新領略大自然賦予五泉山仙境般的神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