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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着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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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着的燈
冬日的午後,陽光徽洋洋地向下探着。混沌的光線伴着一縷暖光穿過枯葉枝頭,散落在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上。
   這是一個單位的家屬院。不知怎的,那個很少人光顧的宣傳板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羣爭着搶着往前擠,不時還會有一兩個腦袋突然閃現出來,似乎恨不得再猛長個一兩米。宜傳辦的人好奇地看着人羣,似乎也在爲這驚人的“收視率”而驚奇。
   “嘿,聽說了嗎,小區要統一安樓道燈了?”一位拿着望遠鏡的小夥子自豪地說着,還一邊炫報着手中的進口望遠鏡。
   “哦!原來是要安燈啊,太好啦!”二門洞三樓的李大媽樂呵呵地應着,手摸摸上樓時絆倒摔的淤青。
   “以前我們家小雅都不敢自己一人晚上上樓梯,這下子我就不用整天接送孩子了!”這是二樓的李阿姨,瞧她一手捂着笑得合不攏的嘴,一手死死擋在菜籃子上,生怕別人看到她買了水果。
   冬夭天黑得早,太陽還沒被雲霞遮住,月亮已經從雲朵裏鑽了出來。樓洞裏嶄新的燈座就和今天的月亮一樣扁扁的,只是它沒有發光。
   一道光線從一樓的門縫裏射出,劉姨敲開對門張叔叔的門:“樓道要安燈了,你家知道嗎?”聲音不大,樓上的卻聽見了。
   “聽說了,這多好啊!怎麼了?”
   “我聽說啊,每家每戶要交錢。一會兒小區開會,徵集大家的意見。咱們一樓不能把整個四層樓的錢都攤上吧……”
   二樓的李阿姨探着頭豎着耳朵聽着,聽到“交錢”兩個字不禁“啊”了一聲,趕緊關上門,心想着不就一個燈嘛,幹嗎還收錢呢。越想越生氣,我就在二樓又不高,要不要燈無所謂,要是各攤各層燈的錢的話,樓上的人也用着了憑什麼就不付錢呢?
   砰砰砰!四樓的郭樓長挨家挨戶敲着門,把各家的代表集合到院子裏。
   “咱門三門洞的燈終於要亮啦!這都是爲了方便大家啊!咱們要感謝政府,感謝黨……”李主任就是主任,演講詞如洪水決堤般滔滔不絕,真讓耳朵感到一瀉千里的體會。在大家都還沉迷於開場白時,李主任拐到了正題:“啊,咱們得到了收益,就得有付出吧,啊.一”
   此時一樓的、二樓的倒是夠鎮定,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看來是有備而來。三樓李大媽的臉色猶如那月亮被一大片烏雲遮住:“你是說要交錢?”
   郭樓長臉上的表情立刻儲住了,笑容似乎被刻在了臉上,明明皺着眉還努力擠出一連串的媚笑。李主任演講時飛舞的手定在了空中,尷尬地值了幾秒才放下:“大家不是都希望安燈嗎?”
   “反正夏天天就長了,安不安我是無所謂的。”李阿姨首先表了態,說不安顯得不厚道,還是把這事推到別人身上的好。
   “我們一樓的更不在乎了!我們安了也沒用啊。”劉姨理理頭髮,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張叔叔附和着笑笑,可惜四周太安靜顯得笑得很機械。
   李大媽似乎不明白年輕人的面子問題,直截了當拒絕了:“交錢啊,我就不安了。一樓二樓都不安,我三樓安了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月光從厚厚的烏雲中透過來,張叔叔李阿姨劉姨都放鬆下來。“哎,既然大媽不同意安燈,我們也就隨大媽了。”李阿姨站起來,伸個徽腰向樓洞走去,“反正就是去接孩子,就當是響應‘全民健身,提高素質’了!”
   “就是,反正我們是無所謂的。我們就一層嘛,有路燈照着呢。”張叔叔深深嘆口氣,也走了。
   劉姨一臉的無奈,攙起李大媽時臉上卻笑開了花:“大媽走吧,咱回家!”
   羣衆都散了,月光下就只剩兩個領導。
   “小郭,你表個態吧!”李主任笑意盈盈地把手放在郭樓長的肩膀上。(初中作文)
   “我家是頂樓,安燈也無法方便大家啊!”話音剛落,肩上的這手掌宛如千斤重,頓時把郭樓長壓得喘不過氣。
   “誰讓咱大小是個幹部啊,先進性要體現嘛!”主任的話如手掌一樣有力。郭樓長只好點點頭,苦澀的表情只好和月亮一起再次躲到雲彩後面去。
   幾天過去了,那張貼在板報上的《通知》再不見有人光顧。
   晚上,黑色把大地包裹。沒有了太陽的幫助,月亮只能黯然失色,失了色的月亮亮着又有何意義呢?
   樓梯上似乎傳來了有人摔倒的叫聲。
   放眼望去,樓洞裏漫漫一片黑暗,只有三號樓頂層那盞燈諷刺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