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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記憶爲話題的高一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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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以前,我沒有穿過其它的鞋子,唯一穿的的就是母親做的布鞋。十歲以後,穿的最多的鞋子還是母親做的布鞋,那種白毛邊的千層底布鞋。

以記憶爲話題的高一作文

我的母親,針線茶飯在方圓數裏有口皆碑,聲名遠播。

母親身體羸弱,一生疾病纏身,可是爲了她的七個兒女,不僅白天沒有閒過,打我記事起,就連晚上也沒有睡過一回囫圇覺。操持家務是必不可少的,由於母親身體多病,只能參加生產隊的一些輕便活,譬如曬糧食種子,拔藥苗地裏的草之類的。勞作一天,只能得到半個勞力的五分工。忙罷了外面的忙家裏的,最累母親的莫過於給我們做鞋子和反覆縫補衣服了。

我們少小的時候,幾乎全靠穿布鞋,球鞋之類的一直到上了中學之後才偶爾有一兩雙那種很價廉的黃球鞋穿。做布鞋要抹褙子,抹褙子要有爛破布,我們的衣服都是大的穿到短的不能穿了再由小的穿,到小的不能穿了的時候,已經徹底的朽爛了,好在那時候我們穿的衣服全是麻布,雖然朽爛,但是數層疊加在一起,還是可是做鞋底的。每年的夏天,母親都要趁雨天閒暇的時間,拆選好一大堆爛破布,卸下窗扇子,把打好的洋麥面和黃面的糨子塗抹在一塊破布上,覆上一層破布再塗抹糨子,如此反覆,直到母親覺着厚度適中了纔算是抹好了一張褙子。抹好的褙子被母親貼在外面背陰的牆上,避免太陽暴曬,直到褙子被陰乾,由原先的軟塌塌的變得硬扎扎的了,就從牆上扯下來壓在席子下面壓瓷實到做鞋的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我們兄弟姊妹七個,尤其是我們兄弟四個,好動頑劣,一雙新布鞋兩個月穿不出頭就爛了,不是踢開了前面露出了“大舅”(腳大拇指),就是斜踢順尥,掙爛了鞋幫子,最嚴重的就是走路靸拉,鞋底後跟磨透了,成了一雙自怨自艾的“眼睛”。

爲了給我們做鞋子,母親每個晚上都要忙碌到深夜,因爲我給母親負責端煤油燈照亮,所以見證了母親每一個晚上的辛勞。做布鞋最費時費事的就是納鞋底了,半寸多厚的褙子剪成的鞋底,母親要用麻繩一針一針地往過納,先要用錐子鑽眼,再把穿了麻繩的大針鑽過去。每納一針,母親要用頂針把那枚粗長的大針頂過去,還要用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挽着繩子拽緊,那三個指頭被繩子勒出了深深的痕印,幾乎快被要勒斷似的,看得我心裏一陣一陣的抽搐。爲了我們的腳少受些磨難,母親每個晚上要納完一隻鞋底才睡,那時候,往往是別人一覺睡醒的半夜了。日積月累的勞累,導致母親的視力急劇下降,起先我只是端煤油燈給母親照亮,後來還要幫助母親穿針引線,昏暗的煤油燈嚴重的影響了母親的視力。看着母親頭上凌亂的白髮和細密的汗珠,我心疼地用手輕輕地拭去,母親擡起頭,慈祥的看着我:“娃,咱窮人唸書不容易,你要爭氣啊!”

爲了消除我的瞌睡,母親一邊做鞋子一邊給我講一些古今,大多是因果報應,行俠仗義之類的故事。至今我還清晰地記憶着這些樸素直白的故事,母親可能不知道,她在一針一線做鞋子的同時,完成了對我的最初啓蒙。我樸素的愛憎觀,簡單的善惡理念都是得益於母親的灌輸和滲透,她在有意無意之間,對我的成長起到了潛移默化的作用。

母親鞝鞋子的時間多選在雨天,因爲晚上的光線太暗,母親的眼睛已經不能在晚上做太細密的針線活了。鞋子還沒鞝好,穿鞋的已經在旁邊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了。隨着我們的長大,母親爲我們做鞋子越來越累了,早先一個晚上可以納好一隻鞋底,後來兩個晚上才能納好一隻鞋底。儘管如此,母親總是盡力及時地給我們換上新鞋,靸拉沒後跟鞋子的日子並不多。我們的新鞋多是鬆緊布黑條絨鞋面,三個妹妹的新鞋是紅條絨或者綠條絨鞋面,上面還要繡上三兩朵花點綴。剛做成的新鞋夾腳,要用楦頭楦上一半天才能穿。在新鞋子裏面塞上爛破布,再把楦頭裝進去,打上木楔子,如此以來就把新鞋撐開了,這樣楦上一半天就楦開了,穿上就不會夾腳了。

每年一進入臘月時節,母親的忙碌就更加於往日,白天忙着拆洗被褥,蒸饃饃焯乾菜,忙着籌備過年,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專心地給我們做過年的新鞋子。滴水成冰的關山冬夜,一盞昏黃的煤油燈下,一個是昏昏欲睡的我,一個是徹夜不能眠的母親,有時候母親實在睏乏的不行了,就和衣而眠,打個盹,好在天亮前做完手裏的針線活。無論如何,每年臘月三十的中午,我們七個人都會穿上自己的新布鞋,那適中的樣子,細密的針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贏得了不少的嘖嘖讚歎。爲了我們的歡心,母親的雙手落下了終身的病根,在日後的歲月裏,每到陰雨天或者季節變換,她的雙手都既疼又癢,十分痛苦,吃藥又不見明顯效果。

因爲母親的手巧,每年有不少的鄰居和親戚,專門到家裏來向母親討鞋樣子。村子裏誰家有了碎娃娃,滿月的時候準能得到母親給做的一雙虎頭鞋,憨樸的造型,惹得來客愛不釋手。每年十冬臘月的農閒時節,我家的炕上時常擠滿了跟母親學做鞋子或是前來要鞋樣子的婆娘、媳婦和女子。

到我上了中學之後,母親從親戚家要了些羊毛,給我做了一雙羊毛窩窩,坐在五間教室裏,別的同學被凍得哆哆嗦嗦,腳都落下了凍腫的病根,唯獨我的腳熱乎乎的沒有被凍着,那雙羊毛窩窩,是我穿過的最暖和的棉鞋。到我升入高一那年,從家裏到學校是盈尺的積雪,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凍成冰疙瘩的窩窩靠在教室裏的土火爐上烘烤,可是第二天早上到教室裏一看,一隻窩窩被燒掉了,爲此我嚎啕大哭,害的班主任老師哄勸了我一節課。

已經有快二十年沒有穿過真正的千層底白毛邊布鞋了。看着別人穿一雙毛邊新布鞋,不由我想起母親做的布鞋來,可是母親已經逝去七年時間了,那種合腳養腳、舒適、針腳細密的布鞋,只能存活在我的記憶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