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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在山東美在身邊徵文800字範文【景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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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美是什麼?有人說,美是化着濃妝的富太太;有人說,美是昂貴的首飾;有人說,美是華麗的衣衫。而我說,美是純潔的心靈,這種美,就在我們身邊。下面是關於美在山東美在身邊徵文800字景物篇,歡迎參考。

美在山東美在身邊徵文800字範文【景物篇】

 篇一:美在山東美在身邊徵文800字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天堂我尚未去過。《啓示錄》所描寫的“從天上上帝那裏降下來的聖城耶路撒冷,那城充滿着上帝的榮光,閃爍像碧玉寶石,光潔像水晶”。城牆是碧玉造的,城門是珍珠造的,街道是純金的。珠光寶氣,未能免俗。

真不想去。新的耶路撒冷是這樣的,天堂本身如何,可想而知。至於蘇杭,餘生也晚,沒趕上當年的旖旎風光。我知道蘇州有一個頑石點頭的地方,有亭臺樓閣之勝,綱師漁隱,拙政灌園,均足令人嚮往。可是想到一條河裏同時有人淘米洗鍋刷馬桶,不禁膽寒。杭州是白傅留詩蘇公判牘的地方,荷花十里,桂子三秋,曾經一度被人當做汴州。如今只見紅男綠女遊人如織,誰有心情看濃汝淡抹的山色空濛。所以蘇杭對我也沒有多少號召力。

我曾夢想,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安然退休,總要找一個比較舒適安逸的地點去居住。我不是不知道隨遇而安的道理。

樹下一卷詩,

一壺酒,一條麪包——

荒漠中還有你在我身邊歌唱——啊,荒漠也就是天堂!

這只是說說罷了。荒漠不可能長久的變成天堂。我不存幻想,只想尋找一個比較能長久的居之安的所在。我是北平人,從不以北平爲理想的地方。北平從繁華而破落,從高雅而庸俗、而惡劣,幾經滄桑,早已無復舊觀。我雖然足跡不廣,但北自遼東,南至百粵,也走過了十幾省,竊以爲真正令人流連不忍去的地方應推青島。

青島位於東海之濱,在膠州灣之入口處,背山面海,形勢天成。光緒二十三年(一八九七)德國強租膠州灣,闢青島爲市場,大事建設。直到如今,青島的外貌仍有德國人的痕跡。例如房屋建築,屋頂一律使用紅瓦片,山坡起伏綠樹蔥蘢之間,紅綠掩映,饒有情趣。民國三年青島又被日本奪佔,民國十一年才得收回。邇後雖然被幾個軍閥盤據,表面上沒有遭到什麼破壞。當初建設的根柢牢固,就是要糟蹋一時也糟蹋不了。青島的整齊清潔的市容一直維持了下來。我想在全國各都市裏,青島是最乾淨的一個。“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北平不能比。

青島的天氣屬於大陸氣候,但是有海灣的潮流調劑,四季的變化相當溫和。稱得上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的好地方。冬天也有過雪,但是很少見,屋裏面無需升火不會結冰。夏天的涼風習習,秋季的天高氣爽,都是令人喜的,而春季的百花齊放,更是美不勝收。櫻花我並不喜歡,雖然第一公園裏整條街的兩邊都是櫻花樹,繁花如簇,一片花海,遊人摩肩接踵,蜜蜂嗡嗡之聲震耳,可是花沒有香氣,沒有姿態。櫻花是日本的國花,日本和我們有血海深仇,花樹無辜,但是我不能不連帶着對它有幾分憎惡!我喜歡的是公園裏培養的那一大片嬌豔欲滴的西府海棠。杜甫詩裏沒有提起過它,歷代詩人詞人歌詠贊嘆它的不在少數。上清宮的牡丹高與檐齊,別處沒有見過,山野有此麗質,沒有人嫌它有富貴氣。

推開北窗,有一層層的青山在望。不遠的一個小丘有一座樓閣矗立,像堡壘似的,有俯瞰全市傲視羣山之勢,人稱總督府,是從前德國總督的官邸,平民是不敢近的,青島收回之後作爲冠蓋往來的飲宴之地,平民還是不能進去的(聽說後來有時候也偶爾開放)。裏面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還有人說裏面鬧鬼。

反正這座建築物,儘管相當雄偉,不給人以愉快的印象,因爲它帶給我們恥辱的回憶。其實青島本身沒有高山峻嶺,鄰近的勞山,亦作嶗山,又稱牢山,卻是峻崢巉險,爲海濱一大名勝。讀《聊齋志異》勞山道士,早已心嚮往之,以爲至少那是一些奇人異士棲息之所。由青島驅車至九水,就是山麓,清流汩汩,到此塵慮全消。

舍車扶策步行上山,仰視峯嶝,但見參嵯翳日,大塊的青石陡峭如削,絕似山水畫中之大斧劈的皴法,而且牛山濯濯,沒有什麼迎客鬆五老鬆之類的點綴,所以顯得十分荒野。有人說這樣的名山而沒有古蹟豈不可惜,我說請看隨便哪一塊巍巍的巨巖不是大自然千百萬年錘鍊而成,怎能說沒有古蹟?幾小時的登陟,到了黑龍潭觀瀑亭,已經疲不能興。其他勝境如清風嶺碧落巖,則只好留俟異日。遊山逛水,非徒乘興,也須有濟勝之具才成。

青島之美不在山而在水。匯泉的海灘寬廣而水淺,坡度緩,作爲浴場據說是東亞第一。每當夏季,遊客蜂涌而至,一個個一雙雙的玉體橫陳,在陽光下幹曬,曬得兩面焦,撲通一聲下水,沖涼了再曬。其中有佳麗,也有老醜。玩得最盡興的莫過於夫妻倆攜帶着小兒女闔第光臨。小孩子攜帶着小鏟子小耙子小水桶,在沙灘上玩沙土,好像沒個夠。在這萬頭攢動的沙灘上玩膩了,緩步踱到水族館,水族固有可觀,更妙的是下面岩石縫裏有潮水沖積的小水坑,其中小動物很多。如寄生蟹,英文叫hermitcrab,頂着螺螄殼亂跑,煞是好玩。又如小型水母,像一把傘似的一張一闔,全身透明。孩子們利用他們的小工具可以羅掘一小桶,帶回家去倒在玻璃缸裏玩,比大人玩熱帶魚還興致高。如果還有餘勇可買,不妨到棧橋上走一遭。橋盡頭處有一個八角亭,額曰回瀾閣。在那裏觀壯闊之波瀾,當大王之雄風,也是一大快事。

匯泉在冬天是被遺棄的,卻也別有風致。在一個隆冬裏,我有一回偕友在匯泉閒步,在沙灘上走着走着累了,便倒在沙上曬太陽,和風吹着我們的臉。整個沙灘屬於我們,沒有旁人,最後來了一個老人向我們兜售他舉着的冰糖葫蘆。我們在近處一家餐廳用膳,還喝了兩杯古拉索(柑香酒)。盡一日歡,永不能忘。

匯泉冬夜漲潮時,潮水衝上沙灘又急遽的消退,轟隆嗚咽,往復不已。我有一個朋友賃居匯泉盡頭,出戶不數步就是沙灘,夜聞濤聲不能入眠,匆匆移去。我想他也許沒有想到,那就是觀音說教的海潮音,乃覿面失之。

說來慚愧,“飲食之人”無論到了什麼地方總是不能忘情口腹之慾。青島好吃的東西很多。牛肉最好,銷行國內外。德國人佛勞塞爾在中山路開一餐館,所制牛排我認爲是國內第一。厚厚大大的一塊牛排,煎得外焦裏嫩,切開之後裏面微有血絲。牛排上面覆以一枚嫩嫩的荷包蛋,外加幾根炸番薯。這樣的一分牛排,要兩元錢,佐以生啤酒一大杯,依稀可以領略樊噲飲酒切肉之豪興。內行人說,食牛肉要在星期三四,因爲週末屠宰,牛肉筋脈尚生硬,冷藏數日則軟硬恰到好處。佛勞塞爾店主善飲,我在一餐之間看他在酒桶之前走來走去,每經酒桶即取飲一杯,不下七八杯之數,無怪他大腹便便,如酒桶然。這是五十年前舊話,如今這個餐館原址聞已變成郵局,佛勞塞爾如果尚在人間當在百齡以上。

青島的海鮮也很齊備。像蚶、蛤、牡蠣、蝦、蟹以及各種魚類應有盡有。西施舌不但味鮮,名字也起得妙,不過一定要不惜工本,除去不大雅觀的部分,專取其潔白細嫩的一塊小肉,加以烹製,才無負於其美名,否則就近於唐突西施了。以清湯氽煮爲上,不宜油煎爆炒。順興樓最善烹製此味,遠在閩浙一帶的餐館以上。我曾在大雅溝菜市場以六元市得鰣魚一尾,長二尺半有奇,小口細鱗,似纔出水不久,歸而斬成幾段,闔家飽食數餐,其味之腴美,從未曾有。菜蔬方面雋品亦多。蒲菜是自古以來的美味,詩經所說“其蔌維何,維筍及蒲”,蒲的嫩芽極細緻清脆。青島的蒲菜好像特別粗壯,以做羹湯最爲爽口。再就是附近濰縣的大蔥,粗壯如甘蔗,細嫩多汁。一日,有客從遠道來,止於寒舍,惟索烙餅大蔥,他非所欲。乃如命以大蔥進,切成段段,如甘蔗狀,堆滿大大一盤。客食之盡,謂乃平生未有之滿足。

青島一帶的白菜遠銷上海,短粗肥壯而質地細嫩。一般人稱之爲山東白菜。古人所稱道的“春韭秋菘”,菘就是這大白菜。白菜各地皆有,種類不一,以山東白菜爲最佳。

青島不產水果,但是山東半島許多名產以青島爲集散地。例如萊陽梨。此梨產在萊陽的五龍河畔,因沙地肥沃,故品質特佳。外表不好看。皮又粗糙,但其細嫩酥脆甜而多漿,絕無渣滓,美得令人難以相信。大的每個重十臺兩以上。再如肥城桃,皮破則汁流,真正是所謂水蜜桃,海內無其匹,吃一個抵得半飽。今之人多喜懷鄉,動輒曰吾鄉之梨如何,吾鄉之桃如何,其誇張心理可以理解。但如食之以萊陽梨、肥城桃,兩相比較,恐將啞然失笑。他如煙臺之香蕉蘋果玫瑰葡萄,也是青島市面上常見的上品。

一般山東人的特性是外表倔強豪邁,內心敦厚溫和。宦場中人,大部分肉食者鄙,各地皆然,固無足論。觀風問俗,宜對庶民着眼。青島民風淳厚,每於細民中見之。我初到青島,看到人力車伕從不計較車資,乘客下車一律付與一角,路程遠則付二角,無爭論者。這是全國所沒有的現象。有人說這是德國人留下的無形的制度,無論如何這種作風能維持很久便是難能可貴。青島市面上絕少討價還價的惡習。

雖然小事一端,代表意義很大。無怪乎有人感嘆,齊魯本是聖人之邦,青島焉能不紹其餘緒?

我家裏請了一位廚司老張,他是一位異人。他的手藝不錯,蒸饅頭,燒牛尾,都很擅長。每晚膳事完畢,沐浴更衣外出,夜深始返。我看他面色蒼白削瘦,疑其吸毒涉賭。我每日給他菜錢二元,有時候他只饗我以白菜豆腐之類,勉強可以果腹而已。我問他何以至此,他慘笑不答。過幾天忽然大魚大肉羅列滿桌,儼若筵席,我又問其所以,他仍微笑不語。我懂了,一定是昨晚賭場大贏。幾番釘問之後,他最後進出這樣的一句“這就是一點良心!”

我賃屋於魚山路七號,房主王君乃鐵路局職員,以其薄薪多年積蓄成此小築。

我於租滿前三個月退租離去,仍依約付足全年租賃,王君堅不肯收,爭執不已,聲達戶外。有人嘆曰:“此君子國也。”

我在青島居住四年,往事如煙。如今隔了半個世紀,人事全非,山川有異。懸想可以久居之地,乃成爲縹緲之鄉!噫!

 篇二:美在山東美在身邊徵文800字

從火車上遙望泰山,幾十年來有好些次了,每次想起“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那句話來,就覺得過而不登,像是欠下悠久的文化傳統一筆債似的。杜甫的願望: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我也一樣有,惜乎來去匆匆,每次都當面錯過了。

而今確實要登泰山了,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雨來,淅淅瀝瀝,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裏。天是灰的,心是沉的。我們約好了清晨出發,人齊了,雨卻越下越大。等天晴嗎?想着這渺茫的“等”字,先是憋悶。盼到十一點半鐘,天色轉白,我不由喊了一句:“走吧!”帶動年輕人,挎起揹包,興致勃勃,朝岱宗坊出發了。

是煙是霧,我們辨認不清,只見灰濛濛一片,把老大一座高山,上上下下,裹了一個嚴實。古老的泰山越發顯得崔嵬了。我們才過岱宗坊,震天的吼聲就把我們吸引到虎山水庫的大壩前面。七股大水,從水庫的橋孔躍出,彷彿七同閃光黃錦,直鋪下去,碰着嶙嶙的亂石,激起一片雪白水珠,脫線一般,撒在洄漩的水面。這裏叫作虯在灣:據說虯早已被呂洞賓渡上天了,可是望過去,跳擲翻騰,像又回到了故居。

我們繞過虎山,站到壩橋上,一邊是平靜的湖水,迎着斜風細雨,懶洋洋只是欲步不前,一邊卻暗惡叱吒,似有千軍萬馬,躲在綺麗的黃錦底下。黃錦是方便的比喻,其實是一幅細紗,護着一幅沒有經緯的精緻圖案,透明的白紗輕輕壓着透明的米黃花紋。——也許只有織女才能織出這種瑰奇的景色。

雨大起來了,我們拐進王毒廟後的七真祠。這裏供奉着七尊塑像,正面當中是呂洞賓,兩旁是他的朋友李鐵柺和何仙姑,東西兩側是他的四個弟子,所以叫作七真祠。呂洞賓和他的兩位朋友倒也還罷了,站在龕裏的兩個小童和柳樹精對面的老人,實在是少見的傳神之作。一般廟宇的塑像,往往不是平板,就是怪誕,造型偶爾美的,又不像中國人,跟不上這位老人這樣逼真、親切。無名的雕塑家對年齡和麪貌的差異有很深的認識,形象纔會這樣栩栩如生。不是年輕人提醒我該走了,我還會欣賞下去的。

我們來到雨地,走上登山的正路,一連穿過三座石坊:一天門、孔子登臨處和天階。水聲落在我們後面,雄偉的紅門把山擋住。走出長門洞,豁然開朗,山又到了我們跟前。人朝上走,水朝下流,流進虎山水庫的中溪陪我們,一直陪到二天門。懸崖崚嶒,石縫滴滴??,泉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順着斜坡,流進山澗,涓涓的水聲變成訇訇的雷鳴。有時候風過雲開,在底下望見南天門,影影綽綽,聳立山頭,好像並不很遠;緊十八盤彷彿一條灰白大蟒,匍匐在山峽當中;更多的時候,烏雲四合,層巒疊嶂都成了水墨山水。蹚過中溪水淺的地方,走不太遠,就是有名的經石峪,一片大水漫過一畝大小的一個大石坪,光光的石頭刻着一部《金剛經》,字有鬥來大,年月久了,大部分都讓水磨平了。回到正路,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住了,人走了一身汗,巴不得把雨衣脫下來,涼快涼快。說巧也巧,我們正好走進一座柏樹林,陰森森的,亮了的天又變黑了,好像黃昏提前到了人間,汗不但下去,還覺得身子發冷,無怪乎人把這裏叫作柏洞。我們抖擻精神,一氣走過壺天閣,登上黃峴嶺,發現沙石全是赤黃顏色,明白中溪的水爲什麼黃了。

靠住二天門的石坊,向四下裏眺望,我又是驕傲,又是擔心。驕傲我已經走了一半的山路,擔心自己走不了另一半的山路。雲薄了,霧又上來。我們歇歇走走,走走歇歇,如今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困難似乎並不存在,眼面前是一段平坦的下坡土路,年輕人跳跳蹦蹦,走了下去,我也像年輕了一樣,有說有笑,跟在他們後頭。

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從下坡路轉到上坡路,山勢陡峭,上升的坡度越來越大。路一直是寬整的,只有探出身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站在深不可測的山溝邊,明明有水流,卻聽不見水聲。仰起頭來朝西望,半空掛着一條兩尺來寬的白帶子,隨風擺動,想湊近了看,隔着遼闊的山溝,走不過去。我們正在讚不絕口,發現已經來到一座石橋跟前,自己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細雨打溼了渾身上下。原來我們遇到另一類型的飛瀑,緊貼橋後,我們不提防,幾乎和它撞個正着。水面有兩三丈寬,離地不高,發出一瀉千里的龍虎聲威,打着橋下奇形怪狀的石頭,口沫噴的老遠。從這時候起,山澗又從左側轉到右側,水聲淙淙,跟我們跟到南天門。

過了雲步橋,我們開始走上攀登泰山主峯的盤道。南天門應該近了,由於山峽迴環曲折,反而望不見了。野花野草,什麼形狀也有,什麼顏色也有,挨挨擠擠,芊芊莽莽,要把巉巖的山石裝扮起來。連我上了一點歲數的人,也學小孩子,掐了一把,直到花朵和葉子全蔫了,才帶着抱歉的心情,丟在山澗裏,隨水漂去。但是把人的心靈帶到一種崇高的境界的,卻是那些“吸翠霞而夭矯”的松樹。它們不怕山高,把根紮在懸崖絕壁的隙縫,身子扭的像盤龍柱子,在半空展開枝葉,像是和狂風烏雲爭奪天日,又像是和清風白雲遊戲。有的松樹望穿秋水,不見你來,獨自上到高處,斜着身子張望。

有的松樹像一頂墨綠大傘,支開了等你。有的松樹自得其樂,顯出一副瀟灑的模樣。不管怎麼樣,它們都讓你覺得它們是泰山的天然的主人,誰少了誰,都像不應該似的。霧在對松山的山峽飄來飄去,天色眼看黑將下來。我不知道上了多少石級,一級又一級,是樂趣也是苦趣,好像從我有生命以來就在登山似的,邁前腳,拖後腳,纔不過走完慢十八盤。我靠住昇仙坊,仰起頭來朝上望,緊十八盤彷彿一架長梯,搭在南天門口。我膽怯了。新砌的石級窄窄的,擱不下整腳。怪不得東漢的應劭引用馬經伯,在《泰山封禪儀記》裏,這樣形容:“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裏,賴其羊腸逶迤,名曰環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挾前人相牽,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累人矣,所謂磨胸捏石捫天之難也。”一位老大爺,斜着腳步,穿花一般,側着身子,趕到我們前頭。一位老大娘,挎着香袋,儘管腳小,也穩穩當當,從我們身邊過去。我像應劭說的那樣,“目視而腳不隨”,抓住鐵扶手,揪牢年輕人,走十幾步,歇一口氣,終於在下午七點鐘,上到南天門。

心還在跳,腿還在抖,人到底還是上來了。低頭望着新整然而長極了的盤道,我奇怪自己居然也能上來。我走在天街上,輕鬆愉快,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一排留宿的小店,沒有名號,只有標記,有的門口掛着一隻笊籬,有的窗口放着一對鸚鵡,有的是一根棒棰,有的是一條金牛,地方寬敞的擺着茶桌,地方窄小的只有炕幾,後牆緊貼着崢嶸的山石,前臉正對着萬丈的深淵。別成一格的還有那些石頭。古詩人形容泰山,說“泰山岩巖”,註解人告訴你:巖巖,積石貌。的確這樣,山頂越發給你這種感覺。有的石頭像蓮花瓣,有的像大象頭,有的像老人,有的像臥虎,有的錯落成橋,有的兀立如柱,有的側身探海,有的怒目相向。有的什麼也不像,黑忽忽的,一動不動,堵住你的去路。年月久,傳說多,登封臺讓你想象帝王拜山的盛況,一個光禿禿的地方會有一塊石碣,指明是“孔子小天下處”。有的山池叫作洗頭盆,據說玉女往常在這裏洗過頭髮;有的山洞叫作白雲洞,傳說過去往外冒白雲,如今不冒白雲了,白雲在山裏依然游來游去。晴朗的天,你正在欣賞“齊魯青未了”,忽然一陣風來,“蕩胸生層雲”,轉瞬間,便像宋之問在《桂陽三日述懷》裏說起的那樣,“雲海四茫茫”。是雲嗎?頭上明明另有云在。看樣子是積雪,要不也是棉絮堆,高高低低,連續不斷,一直把天邊變成海邊。於是陽光掠過,雲海的銀濤像鍍了金,又像着了火,燒成灰燼,不知去向,露出大地的面目。兩條白線,曲曲折折,是渿河,是汶河。一個黑點子在碧綠的圖案中間移動,彷彿螞蟻,又冒一縷青煙。你正在指手劃腳,說長道短,虛象和真象一時都在霧裏消失。

我們沒有看到日出的奇景。那要在秋高氣爽的時候。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獨得之樂:我們在雨中看到的瀑布,兩天以後下山,已經不那樣壯麗了。小瀑布不見,大瀑布變小了。

我們沿着西溪,翻山越嶺,穿過果香撲鼻的蘋果園,在黑龍潭附近待了老半天。不是下午要趕火車的話,我們還會待下去的。山勢和水勢在這裏別是一種格調,變化而又和諧。

山沒有水,如同人沒有眼睛,似乎少了靈性。我們敢於在雨中登泰山,看到有聲有勢的飛泉流佈,傾盆大雨的時候,恰好又在鬥田宮躲過,一路行來,有雨趣而無淋漓之苦,自然也就格外感到意興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