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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賞:苦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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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發生在我身邊真人真事的真實記錄。僅以此文紀念同窗、少女時代曾經的閨蜜。

散文欣賞:苦瓜人生

文中男主角判詞:成亦蕭何,敗也蕭何。是非恩怨,任由評說。

女主角判詞: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可嘆痴情終餘恨,命將休也也思君。

這段故事,在我們小鎮同齡人或者年長人中,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在很多人眼中,幾乎就是現代版的“陳世美與秦香蓮”。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只要提起此事,提起當事者男主角,可以好不誇張的說,無論男女,都會唾棄之。在世俗的眼中,男主角簡直就是千夫所指萬人唾棄陳世美的翻版。在曾經的我的眼中,也是這樣視之的。而今天的我,走過了半生歲月,經歷了風風雨雨,品嚐了五味人生,成熟了,理智了,懂得了。

所以,這段講述,是站在理智、客觀的角度來講述,沒有偏袒,也不帶任何主觀的感情色彩!

文中的男女主角,皆是我的同窗。男主角是我空間好友,也偶爾會關注我的動態。女主角,也是我同窗,是花樣年華、情竇初開那幾年形影不離、無話不談的閨蜜。

為了尊重個人的隱私,在此,我將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皆化名而稱。

男主角化名~花哥。

女主角化名~苦瓜。注:這個名字原本不是我的初創。前年一次我們的高中同學聚會,無意中提及此女子時,有個男同學隨口而出,苦瓜,是當年我們班男同學私下給該女子起的綽號。

在此,也希望我空間知情的朋友們也能站在客觀理智公正的角度來看待這篇文章,切莫用世俗的眼光主觀妄論。

曾經有好幾個知情人對我說,真希望有人能將這個善良、痴情、勤勞、孝順、刀子嘴豆腐心的苦命女子的一生際遇寫成小說。還有人對我說,該女子的美德值得頌揚。若是沒有人用文字記錄這女子的人生際遇,心路歷程,真是遺憾。

我自知底蘊不足,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直不敢著筆。而今,這個女子已身患絕症,命不久也。故,斗膽提筆,以散文形式娓娓道來,為同窗,為曾經的閨蜜,為這個苦命女子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點記憶。

<一>

苦瓜與我,都是土生土長於岷江河畔的小鎮,雖不同街道,但因小鎮不大,相距自然不遠。苦瓜年長我二歲,小學階段是不是同年級,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不是同班的。

苦瓜家住在小鎮街上,我家住另一條街的街尾。住鎮中心街道的大都是城鎮居民戶口;而依託中心街道延伸的小街,幾乎都是農民。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城市戶口與農村戶口地位可不是一般差別的距離。雖然家住街尾的我也是城市戶口,可畢竟父親,祖母都是農民,自然有些自卑,難得與那些那些貌似高人一等的鎮中心的孩子們一起玩。所以,小學時代的我與苦瓜,只是認識,從未接觸。只知道她是家中老大,有四個弟弟。

進入初中了,苦瓜和她二弟我們都是同班同學。十二三歲的我們,單純幼稚。不可迴避的是,那時的我,依然的有些自卑。玩的好的都是農村孩子。那時的我和苦瓜,談不上有多親密。不過相對親近一些。

十二三歲的我們,大都很青澀單純,對男女之事尤其不解與無知,自然也就還沒有青春期的那份萌動。

但苦瓜,不知道是因為年長我們二歲還是早熟的原因,對花哥特別的好,這好,在我們的眼中,可不是一般的好。全班同學都知道,苦瓜喜歡花哥。

清晰地記得,有一天的課間休息時,苦瓜隔桌不安的問我:我是不是“有娃兒了”(按現在的說法就是懷孕)?我傻乎乎的反問,怎麼會?苦瓜挨著我耳邊偷偷的說:我碰到他的手了,他對著我說話,我呼吸到他嘴裡撥出的氣了,我好害怕,怕懷娃兒了。我回答說:不會吧?聽說,男的和女的同睡一張床上才會有娃兒的。

也許,沒人相信,那個年代的少男少女有多麼的單純與無知。無論朋友們信與不信,這就是那年那天那時的真實呈現。

再閒扯一件而今看來更可笑的事。

還記得前段時間我曾發表過的一首詩,寫真去世的同學皆兒時的夥伴,後來官居“局長”的哪位女同學嗎?

有一次放學後,我和她一起在岷江河灘割豬草時,她神神祕祕的對我說,你知不知道,男的也會來“月經”的?我滿是疑惑的問:是不是啊?她一本正經的回答,真的,不騙你,是那天我無意中聽見二個男同學說的;他們還說是白色的,還墊了東西呢,我倆肚子都笑痛了。

初中時,我只知道,苦瓜對花哥特別特別的好,至於具體怎麼的好,單純無知的我,自然是沒有留意,也從未走過好奇的念頭!

<二>

考進了高中,苦瓜和我雖不同班,卻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我才知道,原來,花哥家境極其貧寒。從小沒有父親,母親瘦弱,力不從心,孤兒寡母相依為命。而花哥,雖家境窘迫,其貌不揚,但天資聰慧,胸有巨集志,勤奮好學,但迫於家境,不要說繼續深造,就連維持學業和簡單生活都很艱難。這些年來,她都時不時的悄悄拿父母的辛苦錢支助他的學業和開銷。

原本苦瓜家境也不太好。那時候小鎮五天趕一次集,逢趕集,苦瓜父母就賣豆花飯掙點錢;平時,她母親就廢寢忘食的做鞋子,“糊片殼”(注:收來的廢布巾用漿糊貼上涼幹,作為鞋底或者鞋墊的材料),徒步周邊鄉鎮去變賣,以維持生計。想想看,一家七口,五個幾歲十幾歲的孩子,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幾個孩子的學業、是多麼的不容易?

再說了,當時的城鄉差別那麼大,花哥家又是那麼的貧窮,就算父母不在意女兒小小年紀就談戀愛,自然也是激烈反對女兒與之交往的。

所以,與其說苦瓜是拿父母的辛苦錢,莫如直白的說,就是“偷”父母的錢。雖然苦瓜父母也是大大咧咧的人,可畢竟就只有那點收入,難免會發現的。發現女兒偷了自己的錢去給花哥,自然少不了埋怨或者謾罵,每當這時,苦瓜就會找我訴苦,吃住在我家,暫時的迴避。

想知道花哥家到底有多窘迫對吧?

花哥家距離我們學校很近。每天苦瓜幾乎都會去他家幫他母親料理家務。雖然苦瓜也屬於嬌小玲瓏,但不時的去為他家擔水。

有一天下午放學後,她叫我幫她一起擔水去他家,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

讀過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嗎?花哥家的情形,真是家徒四壁,比這好不到哪裡去。玉米秸稈竹片固定為牆,麥秸稈竹片固定為瓦。擔滿水缸,花哥母親盛情挽留吃了晚飯再走,晚飯時,花哥母親端上了一碗玉米坨坨,熱情地塞了一個在我手裡。我咬了一口,粗糙無味,實在是難以下嚥,背過手,偷偷的塞進了玉米秸稈牆裡。

縱然父母再怎麼反對,縱然再怎麼的吃盡苦頭,苦瓜痴情不改,無怨無悔。

轉眼,二年的高中生活結束了。花哥不負眾望,考取了不錯的大學。在當時,能考取中專貌似幾百裡挑一,能考上大學,那更是鳳毛麟角。

<三>

花哥,不負眾望金榜題名。名落深山的苦瓜,吃苦耐勞,盡心盡力協助父母打理小本生意,多年反對未果的父母也默認了他們的戀情。

花哥離家深造去了,照顧他母親的擔子自然就由苦瓜接手了。未過門的苦瓜,毅然住進了花哥家,像對待親生母親般的照顧未來婆婆。

清晰地記得,有一天,花哥母親突發急病,急的手足無措的她急急忙忙的跑到我家,問我該怎麼辦?我讓趕快給花哥發電報(注:那個年代沒有電話,有急事都是去郵局發電報)。見苦瓜欲言又止,很是無助的看著我,我著急的對她說:快去啊,你不通知他,如果他母親有個三長二短,你怎麼向他交代?苦瓜一臉為難的告訴我,她沒錢發報,也不知道該怎麼弄。我邊拉著她往郵局走邊說,我有八塊錢,全給你,我陪你一起去郵局。到了郵局,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報務員問明情況幫擬的電文~母病危,速回!

眨眼,花哥快畢業了。我們都為苦瓜感到高興,畢業了,也就有份好的工作了。也算苦出頭了。

可是,事與願違,有一天傍晚,苦瓜拿著一封信來到我家,流著淚問我,她該怎麼辦?我還沒看完信的.內容,就義憤填膺,火冒三丈,信的內容大致是: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關心幫助,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付出;我對你只是感激,沒有愛,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會盡力彌補你,一輩子銘記你的恩情。

那時的我、我們,愛情,對我們而言,是單純的簡單的,愛情就是男女生活在一起,結婚生子相守一生。不知道愛情除了相依為命、風雨同舟外,還有更重要的最基本的兩情相悅,相互欣賞,相互傾心,怦然心動。

看完信,我怒不可遏,代替苦瓜回了花哥一封信,自然語氣是極不友好的,在信中,我罵他沒良心、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陳世美。等等,總之,怎麼解氣怎麼來。

現在再來看這件事,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那一天,我會勸苦瓜放手。我會告訴她,強扭的瓜不甜,愛情不等於恩情,放愛一條生路。

其實,當時苦瓜和我都知道花哥一直對另一個同學情有獨鍾的。只是,我們固執的以為,苦瓜那麼愛你,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不僅應該感謝她,更應該理所應當的愛他,和她結婚,給她幸福!

<四>

花哥畢業了,有了份固定的不錯的工作。

不知道是迫於輿論的壓力還是難以過自己的良心關,花哥和苦瓜結婚生子了。

我們都以為,苦瓜苦盡甘來,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沒想到,一廂情願的愛情,終是難久長的。勉強湊合在一起的他們,終究難以和諧。

仕途原本可以如日中天青雲直上的花哥,因為家庭的失和,一度極其不好的影響,失去了大好的前程。

成亦蕭何,敗也蕭何,這是一次我無意遇見花哥和朋友們喝酒,和我交談時的感嘆。

他們離婚了…各自重新組建了新的家庭。

幸運的是,苦瓜遇見了小她好幾歲,卻深愛她的男人。這個男人,視她為手心裡的寶。

可是啊,造化弄人,無論這個男的怎麼的對她好,她就是忘不了花哥,放不下花哥。

花哥的第二次婚姻也不太如意,花哥又離婚了。也許是想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吧,離婚後的花哥流露出了願意與苦瓜重頭開始的念頭。痴情的苦瓜,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深愛自己的丈夫,與花哥第二次握手。

按說,從此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共度一生了吧,破鏡重圓的他們,沒安生幾年,又離

婚了。這一次,終究愛到盡頭,只留下痴情不改的苦瓜覆水難收,孑然一身到如今!

苦瓜的命真是苦,母親過世多年後,父親患病,及近癱瘓,生活不能自理。

雖然,還有三個弟弟,可都不靠譜(在這裡,就不提讓她操碎了心的弟弟們)。於是,十多年來,照顧父親的重擔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苦瓜沒有固定職業,在集貿市場獨自經營一家小吃店,忙裡忙外早出晚歸,那份辛苦相信朋友們都能體會得到的對嗎?

忙完生意疲憊不堪的苦瓜,回到家裡,還的照顧生活不能自理年邁的父親。

剛開始,苦瓜為父親洗澡時,父親死活不願意,雖說是親生父女,可畢竟實在是尷尬。苦瓜對父親說:有啥不可以的?我是你親生女兒,我的命都是你給的,給你洗澡天經地義。再說了,你不讓我給你洗澡,誰給你洗澡?我又沒那個能力請保姆,難不成臭一輩子啊?

朋友們,看到這裡有何感想?多善良多孝順多好的女子對吧?

這麼好的女子,應該得到老天的眷顧,應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為父親養老送終,安度晚年的對吧?

可悲可嘆的是,好人一生平安不過是你我的一廂情願罷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果的。

兒子大學畢業了,有了份好工作,快成家立業了,眼看苦瓜可以鬆口氣,可以含飴弄孫,,靜待黃昏,安享晚年了,可老天不肯,苦命的她,被查出肺癌晚期。

唉!值得安慰的時,重病中的她,得到了痴愛一生男人的承諾——讓她安心的走,她走後,會和她兒子共同處理好她的後事。

聽說,得到痴愛了一生男人的承諾,她,好滿足,好欣慰。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試問,瓊瑤阿姨那麼多的生死戀,比之我親眼目睹的愛情,誰更真實?誰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