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黑悠悠散文

我的老家是平原區，沒有山，很少有果樹，更談不上有野果子吃。一年裡，只有到秋天摘“黑悠悠”吃，是最好的“水果”

“黑悠悠”是一種小漿果。粒比葡萄小的多，果實內有籽，味道微甜，口感清爽，液體是紫色的，吃的時候不注意很容易把嘴和手指染成色。

“黑悠悠”大都長在高粱、玉米、穀子地裡。特別是穀子地裡居多，穀子是矮棵作物，陽光充足，有力於它的生長，還有長在房前屋後小園裡的。“黑悠悠”的生命力特別強，沒有人特意栽種，生存也不選擇土地、生存條件，把它拔掉後，扔到另外一個地方也照樣很快紮根長莖。甚至，人畜把它吃掉，在腸胃裡旅行一圈，便在泥土地上，也還能夠成活。

“黑悠悠”在春天裡和莊稼苗、青草一起出土，在鏟地的時候，有的當雜草鋤掉了，有的則被有心人留了下來，它就在莊稼地裡默默地偷偷地生長，沒有人給它施肥，鬆土，遇到心情不好的人，也許會將它拔掉。夏日裡，它綠油油的自由自在地生長。身邊沒有蝶飛蜂繞，更沒有人注目它的存在。秋天裡，它成熟了，從綠葉裡裸露出自己的果實，黑黑的，如小貓的.眼睛，一嘟嚕一嘟嚕地掛在枝上，把枝都壓出了彎。這個時候，農民也到“搶秋膘”的時候，農活不忙了，屯子裡的婦女們便開始挎個筐，裡面裝個小盆，小碗，左右鄰居互相喊一聲，仨一夥兒，兩一塊兒就上山（我們那個地方沒有山，去地裡就叫上山）。大家一邊捋豬菜，一邊找“黑悠悠”秧，找到一棵，別提多高興，先自己來個口福，然後，摘滿小盆，小碗，回家給丈夫和孩子們嚐嚐。大家最願意找“黃悠悠”，物以稀為貴，“黃悠悠”比較少，甜度大，好吃，如果那個人找到一棵，大家互相搶著摘，嘰嘰喳喳，笑聲連連，加上吃“黑悠悠”嘴邊掛的“彩”，一幅活生生鄉村美女野遊圖，煞是好看。

農村裡打架經常有一句罵人的話：“你是高粱地拉拉出來的……”這句話就是來自婦女們採摘“黑悠悠”的時候編出來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母親和別的男人在高粱地採摘“黑悠悠”的時候野合生出來的。看過莫言寫的電影《紅高粱》，我更加理解了這句罵人的話，是有一定生活基礎的，語言來之生活，真是千真萬確的。男歡女愛人之常情，誰不喜歡那帶有野味的黑悠悠”、“黃悠悠”的甜蜜啊！

在大城市裡，按理說是看不見“黑悠悠”秧，吃不到“黑悠悠”的。可是，妻每年的秋天都會樂呵呵地摘回來很多“黑悠悠”。除了我們品嚐外，還裝進罐子裡泡酒喝，說能治不少的病。我問她，在哪裡弄的，她告訴我，在小區裡不少的地方有，並且帶我去摘。蹲在“黑悠悠”秧前，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和小朋友們在田裡追逐著搶“黑悠悠”吃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感慨萬千：“黑悠悠”它生長在窮鄉僻壤土地裡，靠自身頑強生命力生存，靠自己的免疫力戰勝病害，靠自己成熟的果實博生存權利、它遇上“好風憑藉力”，籽粒落在城市裡微小土地上，甚至是牆角旮旯被人遺忘的角落裡，還是無怨無悔地裝點著綠色，開自己的花，結自己的果。這多麼像我們那些可親可敬的農民工啊，他們不是那一株株“黑悠悠”，我們不是一直享受他們奉獻的果實嗎！

望著城市裡的高樓廈宇，我的眼睛有些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