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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草垛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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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陽光不再燦爛,而是毒辣。一個不怎麼晒過太陽的人在這種天氣去外邊溜一圈,我保證他會黑著臉回來,並且在往後的幾天裡,在他洗澡的時候應該還會發現陽光的附加效果——脫皮。當然,要是做好了某些防晒措施,那自然沒什麼大礙。可是,就在這段日子裡,打算種兩季稻子的農家人卻是開始了緊張的霜搶。

消失的草垛散文隨筆

其實我並不知道霜字是否有誤,據我的推測,也有可能是雙搶。第一個字,霜,秋也,萬物凋零,稻子也不能例外,所以也要搶在霜落之前種完第二季稻子。第二個字,雙,事兒成雙。搶著時間把第一季收割完就馬上搶著陽光種第二季,這樣才能讓收成最大化……兩個字的意思表面上來看應該是差不多的,可實際卻是不同,但都很容易就能理解。可是如今,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好久好久了……

我是個記性差的人,不論是瞬間記憶還是長久記憶。我經常想,經常回憶自己過去經歷了什麼,可總總是模糊的,但我很慶幸,它們不是破碎著的。自從寄宿學校後,我在家的日子越來越短,短到了我都不知道村裡似乎少了很多東西,那種兒時的獨特回憶。直到最近清晨的一場驚夢,消失的草垛。

是啊,一場驚夢。人總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某些東西,可他常常還沒來的及反應卻又被時間的浪花撲沒,新的事物潮水般湧來讓他不得不面對新的東西而不再有時間有精力回憶過去到底失去了什麼……但我們仔細一想,我的親人還在,我的生活依然精彩,我的國家依然太平,其實我們什麼也沒失去,我們只是在長大,或在老去!

我自認為自己是個安靜的人,我不喜歡吵鬧,更不喜歡與人爭辯,與人歡呼,可基於人的天性來看,也就是原始人猿,他們是群不愛安靜的傢伙,哪怕是現在的猴子。可我覺得,我應該就是一隻安靜的躲在遠處放哨的猴子。小時候的我也不例外,但我卻很喜歡草垛的味道,很喜歡和夥伴們在草垛裡爬上爬下,鑽來鑽去。抓小偷,躲迷藏從來都少不了草垛。哪怕鑽的渾身髒兮兮的,其實我們並不覺得是稻草髒。基於當時我們的分析,稻草收回來的時候已經晒乾了,滿滿的都是陽光的香味,怎麼會是髒的呢,我們鑽的時候愛出汗,汗液混著碎草葉,最後形成了髒兮兮的黑色不明物質,其實髒的是我們自己。雖然回家會捱罵,但我們依然玩的很開心。

草垛的用處對於我們來說還有更多,秋天是個瓜果飄香的季節,而草垛將是我們最好的掩體。冬天在外邊玩,冷的時候從人家草垛上扯些下來生點火就是了,想吃烤地瓜再去扯些下來,在田埂幹了的放水凹口處生一堆火,幾個人再密謀誰誰誰家裡今年種了很多紅薯之類的。記得有一次還差點把人家的草垛都點著了,幸好我們帶了根長棍子,火不大時就被撲滅。甚至還有一次,我們一起去人家魚池裡炸魚。幾個人一起在店裡買了幾小匝塑料管狀的魚雷,其實那池塘才半個膝蓋深,我們偏偏要用魚雷炸,最後每個人提著一條炸得半死不活的魚回家,又怕被人發覺,又偷偷地從河邊走回家,更重要的是我後來怕被家裡人發現我在玩魚雷,居然把魚雷藏在爺爺家的草垛倉裡,不幸之萬幸呀,後來我發現魚雷不見了,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但更讓我奇怪的是,我把穀倉裡捉來的三隻小老鼠安置在一個汽水瓶蓋子裡後藏到了草垛倉裡後,第二天也發現小老鼠不見了。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多麼天真,居然想在草垛裡養老鼠!

隨著時間的向前,轟隆隆的收割機開始進入村莊,新鮮的稻草便在轟隆隆的收割機聲中被攪得粉碎,在稻田中留下了一條條履帶痕以及整齊的碎草沫。一年又一年,老的草垛得不到新鮮的補充,在風雨中如同驕陽下的.雪人一般消盡。農家人是開心的,因為他們少了許許多多的活兒,不再像以前那麼累了。再也不用做什麼霜搶了,甚至有些收割機還自帶乾燥功能,連穀子都不用晒了,所以曾經荒了的一些地又重新生出了綠苗。而草垛,在這時已經完全消失,消失的我自己都不覺得它曾經陪伴了我整個童年。或許也有人會突然想起過它們,那些養了牲畜的人在某個冬天會突然向著原來的草垛堆積處走去,想著牲畜們太冷怕凍著它們,可走到原來草垛堆積處時卻又發出一聲嘆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草垛們還有什麼值得我們留戀的價值,它們甚至是我們農業落後的標誌,可它們難道沒有給予過我們方便嗎?

直至如今,還有幾個人會談到他們,會想到他們呢?它們消失的很快,短到了我們只吃過幾季大米的時間。突然間,我感到了無比彷徨。我們失去的並不是草垛,我們失去的只是對過往失去了什麼的思考。現代生活節奏真的很快,快到了我今天發現了新生事物就會忘記昨天我究竟怎麼度過,這是多麼好的一個藉口呀!其實不是我記性太差,只是我遇到的新東西太多了。我們努力追求更好,更優質的生活,我們需要更新,更方便的事物,我們要離開老家去城市,我們要讀書走出農村,我們要走向世界,我們要我們要……直到某一天,我們會不會在不知不覺的向前追求中失去親人的呢?然後在他們的喪禮上掉幾把眼淚,訴幾聲想念。直到某一天,我們都去城市了,農村裡只剩幾個老人晃來晃去,我們說,在這裡沒有我們年輕人想要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我們的村莊只剩下空蕩蕩的房子,或許有人會過年回來聚一聚,但更多的人只會說我們不屬於這裡。你不會這麼認為,可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呢?而對於他們來說,消失的親人,消失的村莊又何嘗不像這消失的草垛一樣呢?

搖晃著的竹子在窗簾上影影綽綽,我,又該怎麼去思考這些問題呢?或許消失的村莊將是多年以後,可現在在我的生活之中,我失去的豈止只是草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