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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年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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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又下雪了,厚厚的積雪蓋在農家屋前的乾柴垛上,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棉襖;孩子們在雪地中奔跑,深一腳淺一腳的,團著雪球、打著雪仗;愛美的回鄉遊子撐著花傘立在雪中,忍不住把手伸出了傘外,靜靜地注視著,看雪落在手心、又化在了手心……

記憶中的年散文隨筆

下雪了,雪是記憶中“年”的味道。年年過年雪花至,歲歲過年炭火香。過年了,家家戶戶忙著殺雞宰豬備年貨,門前還燃起一柱香、擺上一張四方桌,供著灶神、供著祖宗,年幼的我們也會有板有眼的按著母親的要求彎腰鞠躬,嘴裡嘟噥著幾句“保佑平安”的話語……年就這麼靜悄悄地、又熱熱鬧鬧地來了!

但熱鬧似乎更多的屬於別的人家,印象中我家的年,總是從我和弟弟圍著灶膛側伸出的那口泥火爐開始的。年前的那幾天,是父親母親最忙的日子,常常是沒日沒夜地趕著豆腐,我和弟弟就圍在火爐前,將剩飯加點水、調入辣醬、豬油、醬油之類的佐料,用一個搪瓷大碗慢慢熬著鹹飯,一人一個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噴香。累了、困了,就自己找著床倒頭就睡。父親母親也顧不上我們,夜深了,那盞60W的白熾燈就在那一團團大鍋裡冒出的蒸汽中忽閃忽閃的,父親母親的身影越發模糊了。

大年三十那一日,家家戶戶都響起鍋碗瓢盆的聲音,鄰里鄉親見了面就問:“過年吃啥呀?”其實不需問,村旁的小河邊、屋後的水井旁、房前的屋簷下,水裡漂著的、簷下晾著的,都是過年的美味。老家的冬天真的很冷很冷,說我怕過年,恐怕害怕的是過年時要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洗著蘿蔔、擇著青菜。至今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菜,都要集中在那一、兩日內擇洗乾淨呀?事過境遷,已不必追問,只是想起過年,就會想起母親那雙凍得通紅的手,還有被豆腐水反覆浸泡而潰爛的指丫,想想,又是一陣心痛。

年夜飯,是人們過年的標誌吧!不知是何原故,老家至今還保持著比賽誰家年夜飯開得早的習慣。平日裡要在傍晚5、6點鐘開的晚飯,過年那日多半在3點左右就開始全家大團圓了。更有甚者,2點多就開始了,估摸著中飯和晚飯一起合併了。而我家的年夜飯,卻遠沒有這般急促、這般熱鬧。忙碌了幾個日夜,廚房裡的傢什還來不及清洗,父親已是臥在床中打起了呼嚕,母親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著年夜飯。我和弟弟時而在門前屋後來回地竄,看看誰家的孩子率先穿上了新衣,誰家的孩子又玩起了鞭炮。更多的時候,我還是守在母親的身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亦或者,就坐在爐灶前,看著灶膛裡忽上忽下的火苗,聽著噼噼啪啪柴火被燒得炸裂開的聲響,那似乎也是一種鞭炮聲,讓安靜的廚房突然有了一些過年的味道。

吃年夜飯了,卻總是憶不出熱鬧的景象來。記憶中的年夜飯總是冷冷清清的',八仙桌旁常常缺了一角,父親仍然未起,咱們娘仨就這麼靜靜地夾著菜,豬腳、蛋皮丸、冬筍酸辣湯、紅燒魚塊……我們都不會喝酒,所以又少了一道敬酒、耍酒令的環節。沒有酒杯碰撞的歡呼聲、沒有鞭炮助陣的嬉鬧聲,我們靜靜地、又快快地吃完年夜飯。而母親依然忙碌,鍋碗瓢盆,還有那一摞摞生計所需的傢什都要母親去清洗、去整理,那雙紅腫的手又忙碌開了……

我和弟弟沒能幫上母親什麼忙,只知道站在屋前或是走上老街,看著對門的燕子一家在房前熱熱鬧鬧的放著煙花,一陣一陣的,可多、可好看啦!當然,老街上還有一戶本家親戚,也算是鄉里的大戶了,他家的鞭炮聲響亮而且持久,偶爾還有漂亮的焰火騰空而起,那是我們小孩子大年夜裡最為期盼的。弟弟也是玩過鞭炮的,只不過一次失手,被炸裂了手指甲,便對放鞭炮徹底斷了念頭。而我對於鞭炮,例來是有恐懼心理的,只願遠遠地瞅著,不敢輕易造次。

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母親燒好了一大鍋熱水,喚我姐弟倆回來洗。我們知道,過了這道程式,該換新衣裳了,這可是我們盼望已久、最幸福的時刻。那年頭,一年下來,添新衣的時候並不多,過年這一當口,一套新衣、新鞋、新襪可是雷打不動的,也是許許多多我們這一輩人在孩提時代最為盼望的。可如今,新衣時時有,反倒是過年穿什麼並不那麼重要了。穿上新衣,夜色已濃,想出去顯擺顯擺其實已是晚了,而且也不太合適,站在門前和大家打打招呼,稍稍得瑟一下,就得被大人們召回到家裡。大年夜,不是串門的日子,還是各回各家守歲去吧!

剎那間,老街被抽回了暖氣,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家家戶戶房門都合上了,只餘門前滿地的鞭炮碎片和窗子裡透出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