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夢散文

最近一直在為出書做著準備，忙著選擇封面封底，忙著修改標點錯字，忙著給文集裡雜亂的文章列表、分類；忙著親手繪製一些心儀的插圖，也忙著向繪畫專業的好友徵集些黑白的線描。對話方塊亮起，文字校對的編輯留言問我，序言準備好沒有？

序言？湯老師二十年前就已為我寫好，文集也正是因這篇序言而命名。今天，再次翻開這則泛黃的文字，仍然無法抑制地流下淚來：“我相信，苦難一定不是你永遠的包袱，它終將會成為你的財富！給自己一個夢想，再給夢想一個開花的理由和一個芬芳的遠方，去點燃屬於自己的奇蹟……”

不覺這則序言已陪伴了我二十年，還記得湯老師送我序言時是在高考前，當時，拄著單拐的我正沉浸在月考極不滿意的分數裡；正深陷在對未來無法預知的迷惘裡。還記得他早早地等在小徑的盡頭，微微的笑著：“我何其幸運，有一位席慕容一樣的學生，能詩能畫，答應我，將來出書時就用我的序言……”這則序言帶著他的鼓勵與期許，就夾在他送我的《席慕容詩集》裡。還記得他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那一股暖流直到今天仍然熱著。

二十年過去了，我依然拄著單拐，卻早已坦然接受了自己不能奔跑的命運。習慣了閒暇時在鍵盤上敲擊出自己的心情感悟，習慣了將摯愛的文字在心底像花一樣種植，享受文字夢濃郁的芬芳。

多少時候，忍受著身體的傷痛，獨自徘徊在少年的憂傷裡。而湯老師的這則序言無疑是一盞信仰的燈，將我傷痛彷徨的內心點亮。也許匆匆前行的腳步我邁得比常人更艱難，但有了這序言夢，我早已無懼！而今，我已然走入不惑，脆弱的靈魂彷彿不再需要多麼的堅強，也能將一顆心在孤獨中安頓！

湯老師的序言早早地將文學的種子深種在我心底，收穫一份勇氣來直面身體的傷痛；收穫一份自信笑對人生的.風雨。漸漸習慣了將憂傷融入文字，也習慣了將欣喜在文中晾晒，習慣了將眷念悲歡寫進無語的詩篇。習慣了在喧囂瑣碎的紙上緩緩握筆，靜靜揮毫，行筆轉筆間漸漸將一顆憂鬱的心妥妥安頓。

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在我單拐撐起的生命中，遇到了湯老師這樣將愛當成信仰的老師。他讓我在文字中找到自信，擺脫憂傷。讓我早早地敢於包容自己身體的殘缺，而淡看人生百態，甚至朋友給我“陽光”的評價，也不再覺得驚奇；漸漸能夠坦然依寂寞而居，平淡而活，盡享孤獨中裡真正自我，沉浸在自己用文字編織的故事裡歡笑流淚，將種種感動在孤獨裡委婉成動人的詩行，來照亮心底些許的憂傷，來溫暖目光輕透的薄涼。

漸漸明白，人生不可能永遠豔陽高照，所以每個人也免不了或多或少會承受病痛災難。感謝這則序言，給我勇氣來直面自己身體的殘障；感謝這則序言，給了我編織了文字的夢想，讓心底摯愛的文字開出芬芳的花朵。

還記得那時，最喜歡湯老師那滿滿一牆的藤本薔薇。還記得那一場大風雨讓已爬了半牆的藤本薔薇重重地跌下。師母心疼異常，放眼滿地的骨朵堆在一起，零落了一地，煞是惋惜。湯老師爬上梯子，在磚縫裡釘上鐵釘，拉上好幾根鐵絲縱橫交錯固定在牆面上。他小心地用布繩將大的藤蔓固定，相信那些小觸角不久就會緊緊地抓牢，也許用不了幾天，這些藤本薔薇就能恢復，盡情綻放。是啊，這光禿禿的牆面給不了薔薇夢想的舞臺，而他幾根鐵絲就能解決，對於夢想，舞臺的搭建可能並不複雜，但卻至關重要。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架薔薇，幸運地遇到湯老師，他用一則序言托起我追逐文字的翅膀，向著遠方高飛！

我一直相信，這則序言只是美好的期許，而沒有重壓。或許作為教師，他阻止不了我的傷痛，但夢想一定能緩解。這則序言使我深信，傷痛和疾病擊不毀柔韌的生命，拄著單拐的我，依然可以在文字中奔跑……

又是一年開學季，不知我的湯老師又會開啟多少迷惘孩子的心窗？又會為多少孩子搭建起夢想的舞臺，托起多少起飛的夢想？

也許過幾天我就能將《序言夢》捧在手中，聞到那淡淡的醉人的墨香。金黃的扉頁上便是我早已倒背如流的湯老師20年前寫好的序言。到時，我一定會去看他，帶上我的新書，感謝他為我的夢想搭建起的舞臺；感謝這則序言托起我的夢想，使我受傷的翅膀也能自信地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