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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鄉情更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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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年,彈指一揮間。

近鄉情更怯散文

當我踏上列車的一瞬間,我的眼前忽然冒出來五個字“近鄉情更怯”。其實,不是膽怯,而是心情更為迫切了,恨不得列車也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飛到故鄉面前。儘管時光在變遷,儘管歲月不留痕跡,故鄉之於我的印象,依舊是三十八年前的模樣。多少年過去了,始終沒有改變過。我想,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故鄉在我靈魂深處劃下的印痕,早已經根深蒂固,濃蔭馥郁。就像是一幀老照片,不管歲月如何改變,那一瞬間的印象,就是永遠。

猶記得,那個寒風料峭、冰雪蒼茫的早春的清晨。冰雪路上,雖然看不見我或深或淺的腳印,但是我心裡,那一行腳印,始終在我的腦海裡,伴隨婆娑的淚眼、伴隨不寧的心緒、伴隨永無停歇的思念,定格成永遠的依戀。豆一樣搖曳的燈火,將母親的身影印在牆上,高大模糊而又朦朧。不用看我也知道,母親的眼神是複雜的,有一種望子成龍的渴望,有一種依依不捨的離愁,還有一種殷切盼歸的期待。我心始屬鄉,不管我的腳步是走近故鄉,還是距離故鄉更遠,我的心都在故鄉的懷抱裡。

三十八年裡,我的姿勢在不斷變換,心情也在變換中更迭。有相見時的歡樂,也有離別時的痛楚。每當我的背影面對故鄉時,心裡都會湧起不盡的鄉思,因為我無法確定何時會再聚首。日子周而復始,太陽躍出東山,又隱匿在西山背後,簡單而忙碌。單位、家裡,兩點成一線,所有的日子都被這條直線穿起。忙碌的日子什麼都不用想,也不允許你去想。屬於我自己的.工作,我要做好,也必須做好,不為別的,只因為人的胸膛裡還有幾兩紅肉。八小時之外,是我自己的世界。或者是看看書,或者是寫寫字,或者是什麼都不做,放鬆思想,信馬由韁。其實,什麼都沒有想。

我喜歡站在皎潔的月光下,藉助月色的光輝,遙望遠方,我遙望的目光被群山阻擋,什麼都看不見,我只能把我的心思放逐,在家與故鄉之間,也做簡單的兩點成一線。心兒柔柔的,被初次離家的情緒所感染,夢裡夢外都是一段柔腸。千萬家燈火輝煌,燈火闌珊下的故鄉,是不是就有母親盼歸的目光?群山可以阻擋我遠望故鄉的目光,卻無法阻擋我可以跨越時空的鄉愁。寂寞的星空,幽暗的夜色裡,每一滴淚花,都凝聚萬點鄉思。一樣的夜色裡,母子情深,兩地相牽。靜靜的夜色裡,搖曳的煤油燈光影裡,映照著母親剛毅的臉上的點點淚花。

我喜歡站在廣袤的田野上,注視遙遠的地平線,看不斷升騰的水蒸汽,將遠處的景物變得朦朧而又神祕。村莊、樹木,都羽化成仙,似乎要扶搖直上,飛上九霄。腳下黑黝黝的土地一望無際,看風逐漸生成,打著旋向前,最後又消失於無形。喜歡看一幫幫、一夥夥在田野上勞作的人群,在廣袤的土地上種下希望。喜歡看楊柳枝頭慢慢綻放嫩芽,柳葉鳥穿梭其間,不時傳來悅耳的啁啾。喜歡看路旁的小草,由枯黃轉換成淡綠色,蒲公英搖曳著黃色的花朵,宣告又一個季節的來臨。

喜歡站在小院的過道上,看牽牛花慢慢爬上籬笆,淡紫色或者水粉色的喇叭喚醒沉睡的村莊,吹出雞鳴狗叫,裊裊炊煙。喜歡站在老式的格子窗後面,伸出小手,接屋簷傾瀉的雨簾,嘴裡喊著不老的童謠:“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叫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或者光著小腳丫,和一群小夥伴在泥裡水裡玩耍,身後是一串笑罵和不斷的吆喝。喜歡漸漸湧起的青紗帳,喜歡甜瓜的味道,引領我們走進童年的伊甸園,享受夏季的美味。或者在青紗帳“沙沙”的聲響裡,走進母親河,站在呼蘭河邊,聽蕭紅慢慢講述過去的故事。土黃色的呼蘭河一路歡歌一路向前,滔滔而逝。我在想是什麼力量牽引他,不顧一切的向前,湧進浩瀚的大海?

喜歡站在秋日的豔陽下,看高潔的藍天,看白雲蒼狗在不斷的變換。秋老虎的肆虐和漸漸涼爽的秋風,奏起了豐收的狂想,成片成片倒下的青紗帳,是一年的艱辛,是一年的血汗,滿足和歡笑寫在父老鄉親的臉上。豐收過的田野上,幾個孩子,或者提籃,或者拿個布口袋,彎腰撿拾。這使我想起了米勒的世界名畫《拾穗者》。是米勒看見這一幕來的靈感,還是孩子們照葫蘆畫瓢?他們撿拾的不只是秋天的饋贈,還有顆粒歸倉的傳統美德。

六角形的花瓣,寫滿一天的承諾,銀白色的世界裡,只有裊裊炊煙,似乎會給人以溫暖。民諺說:“老話說了多少載,貓冬貓冬家裡呆。”貓冬好像是大人們的專利,儘管寒風料峭,儘管寒氣逼人,那些頑劣少年,那些髮鬢村丫,依舊在冰天雪地裡玩耍。冰鞋、冰刀、雪爬犁,無論是明鏡似的湖面,還是光潔的街道,甚至是一條長長的坡道,都能看見孩子們的身影,都能聽見孩子們的笑鬧,直到夜幕降臨,傳來喚歸的吆喝,才戀戀不捨的歸家。

遠了,近了;近了,遠了。那些遙遠的陳年往事,就在這一瞬間,浮現於我的腦海,時而清晰,時而朦朧。那一連串的乳名,乳名背後頑皮的笑臉,在我的眼前扮著鬼臉,似乎在問我:是否還記得我們都是誰?那些陳年的往事,錛鑿斧刻般完美的遺留在記憶深處,忘卻,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歲月的流逝,在童年的玩伴身上已留下滄桑,只有不改的鄉音依舊。

歲月的更迭裡,說不清多少次走進故鄉,又遠離故鄉,歲月的霜刀雪劍,在我年輕稚嫩的臉上,一道一道刻下細密的皺紋,每一條皺紋深處都寫滿鄉愁,三十八年裡不曾間斷過。雖然我遠離故鄉,我不曾忘記,我知道,血濃於水,我記憶裡的老屋裡,有我割捨不斷的骨肉親情,我的血管裡,奔流著和他們一樣的血。近了,又近了,車輪碾壓的是柏油路面,鋪展在大巴身後的,是我長長的鄉思。

近了鄉音,濃了鄉情,淡了鄉思,沒了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