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情散文隨筆

手中的煙熄滅了，熱情最終還是變作了棺木，塵封在黑暗間，為世人所遺忘。他的手漸漸抬起，耗盡手中最後的氣力，最後一次拭去她眼見的淚水。在此刻，他才發覺自己的無力，自始至終他從未掌控過他的生活，不然，怎會算不到生命在此刻已要走到盡頭。時間給了每個人不同的生命，只為窮其一生去愛一個人，卻被一次次的荒廢。到最後與珍貴的人，只剩下這微乎其微的半生。

左手指尖，捏的是煙，一點點燃盡，褪去雪白留下荒蕪，灰燼落下，就好似與錯誤的愛做一個了斷，一些如輕塵般落地，另一些則隨忽起的清風散落到各處，在其間翻飛舞動，觀盡世間浮華，世態涼薄，卻終無法落地，好似放不下的愛，永遠獨佔心間的角落。他的手開始下垂，氣力已耗盡，右手指尖滑過她柔軟的衣間，倒在床腳，姿勢恍若是倒在船頭的魚兒，面朝的是大海，舍盡全力欲回到故鄉，卻死在了城門前。

帶著眼淚，含著微笑，心間的執念，開始被吞噬，化作來年的春風，吹拂過愛人的臉頰。熱情熄滅，他的手開始變得冰冷。卻也顯得諷刺，如烈酒濃煙般的愛，他從未體會過，情話價值千金，捨不得留給錯誤的人。但未料想到，這般膚淺對白也無法述盡荒唐的餘生，終究敗在了現實的腳下。她從未愛過這個人，在那個時代倒也顯得平常，在靜默的一生中遇到一個愛或者不愛的人，承平度過餘生，何嘗不令人心動。就算是與愛的人度過，生命依舊無奇，不如不愛，也便在離別時少了些許悲憫與痛苦。

從未發覺，它的存在也會成為一種習慣，如同抽菸喝酒，突然戒了，也發慌的緊。習慣了他的煙味，鼻息間的淡淡酒香，指間的煤黑，發間的銀白。卻在此刻，化為烏有。也從未想過，會為了這個男人而哭泣，平靜也就意味著不會再有感動，如心之枷鎖，一旦套上，終無法摘下，直至肉體腐爛，靈魂魄散。滿頭的銀絲短髮，皺紋間也可觀覺年輕時的'美貌，此時，淚終於落下。如大雨重臨赤地，煙雨回首江南，煥發出無盡生機，卻喚不醒陪伴她五十載的人。時間是一把鑰匙，在錯誤的時候開了正確的鎖，生前未有的感動似夏日洪荒，傾山而洩，淹沒世俗，方舟還為建成。

她抽出了一根菸，只記得年輕的時候喜歡這種味道，給人以無盡的平靜以及憂傷之感。然後啊，就嫁給了這個滿是煙味的男人，也許五十多載的平靜，因此而起。早就不記得結婚時候的事了，沒有感動，也沒有淚水，若不是有了孩子，說不定連結婚這件事都要忘了吧。煙不知何時不離手，抽出，點燃，深吸，吐出一氣呵成，反覆的動作已有數千次，沒錯，她很喜歡煙味，從小就喜歡，煙霧在空氣中散開，好似一副絕塵之作，卻終在風中消失地無影無蹤，確也顯得鬼魅與無力。

沒有人知道，她年輕時如此美貌，為何不挑一個心之所愛的共度餘生，偏偏要嫁給這個農民。她從來沒有回答過，也許是迫於家庭的壓力，但誰會知道呢。

反正這煙是戒不掉了，至於感情這種事情，有沒有還不確定，又怎麼去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