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人間散文

每一寸時光，在路上。

你路過塞北一城風沙，狂風挾裹著黃沙講述著大漠的故事；你路過江南一樹花開，有人以滿座詩賦換一壺熱酒；你路過灞驛一垂楊柳，有何人折枝為你贈別；你路過雪山一場朝聖，一叩一拜的信徒眼裡滿是虔誠；你路過村鎮一句童謠，咿咿呀呀唱著家鄉。

山河永寂

你在路上，看過花開花落雲捲雲舒，看過曇花在深夜的綻放，看過蝶的破繭重生，看過山的巍峨海的波瀾，看過滄海桑田。你會在某一刻突然停下來，抬頭看星辰閃爍的天，發覺自己彷彿是一個看客，走過與看過的生命的璀璨與調零都只是一場場電影，歡笑無關淚水無關。你覺得自己走的累了，像是在經歷一場自說自話，然後你說，你走過的路是完成了一場枯寂的修行，修行的山山水水都是沉寂的，你會像一個老僧告誡小弟子一樣，說要從沉寂的山河裡看紫陌紅塵的飛揚。

當你老了再想起這段路，就像在腦海中回放一段老舊的默片，你依然試圖在每一幀裡找尋自己存在的痕跡，卻只能空嘆一句山河永寂。

人生是每個人的一場修行，人生路是各自的朝聖路，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中開始一場遠行，奔赴屬於各自的終點。

行走在人生的旅程裡，帶著心，一顆懂得領略花香馥郁秋悲冬涼的心，走過四季，穿過人生的秋冬春夏。或許生命的意義就在於行走，從你邁出的第一步開始，無論終點是屬於何方，那一刻，你的心已在路上，這就足矣。

藏地一行已是千年，在千年的時光裡，布達拉宮前留下了多少朝聖者的足跡。朝聖者一步一叩首，走過萬水千山，遇山則翻山，遇水便涉水，再多的'阻隔也擋不住那一顆虔誠朝聖的心。或許只因他們心中始終有一個不變的信仰，這個信仰給予力量。藏行者是有方向的，朝著那一方前行，終究會到達。

然而我更向往的是不知前方何方，惟攜一心上路之人。他們且稱之為行者吧，常常在山巔水涯邊找尋行者的身影，他們彷彿可以觸控其實又遠離都市現實。在海岸邊、幽徑裡、深澗中、古松下、落木旁，用腳步與心丈量著自然，追求忘我的境界，這裡遠離城市喧囂，不帶半星繁華紛擾。

人間長情

而你走過的路上卻還有這樣的故事。

一望無垠的大漠上盛開的那一朵燦烈的花，江南青樓裡那身白衣一句詞換一場醉，咸陽道上衰蘭送客後一別無返，朝聖路上每一次叩拜說下的誓言，和那首歌謠唱的回不去的家鄉。

你只看到了山河永寂，卻未曾矚目人間長情。花開花落在講述一場等待，滄海桑田在講述一種永恆，你看到寂寞的山河，卻不曾理會山河的故事，就像你試圖靠近卻總是在遠離。你走過的每一寸時光，時光印刻的每一條路，都是一個無可複製的故事，夾雜著無可替代的感情。

所以你走在路上，該注目的不只是山河，而是山河所經歷的時光。陪伴你走在的路上的人可能中途離開，陪伴你的風景可能會經歷滄海桑田，最後的只有時光，最美的時光，在路上。

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行者亦是樂乎于山水之中。他們行走在如詩如畫的江南水鄉里，感受著白牆青瓦的質樸之感，體會著如鏡湖面的寧靜之氣；行走在戈壁荒漠裡，定當是另一番感受，或許熱烈，或許悲涼。立於高山之巔，舉目所及，有錯落的樹林、清澈而潺潺的溪流、形態各異的山石、變幻的光影、縹緲的山嵐；立於海岸之邊，放眼而望，有潔白的沙灘、嶙峋的礁石、拍岸的波濤、高聳的海岸、寬闊的海面、蔚藍的天空。行走于山水之間，心境亦隨之變化，時而寧靜若水、時而洶湧起伏，時而和順如絲、時而氣吞山河，時而博大開闊，時而委婉如玉，這樣的行走定是使人心境更為開闊的。

在繁華都市裡，我們的心境卻日益紛雜，開始習慣於忙碌，開始違背心意，開始追求無窮無境的慾望，深感痛苦卻不忍放下。大抵我們是少了如行者般漫行山水的經歷才以致如此吧。我們總喜歡把事情計劃得太周詳，以致束縛了自由行走的心。

人生是一次行走，有人奔波於繁華都市，有人醉心於山水之間。一樣的行走我卻更傾於後者，沒有多少韶華可以供我們隨意行走，那就趁現在吧，趁青春年少，帶著一顆心走向屬於自己的遠方，即使不知前方何處，行走就好。

無論前方何方，惟願心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