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傷春時刻的散文

在朋友圈聽說，臨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和朋友打電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提及。其實想想也挺沒有必要的，社交網路那麼發達，誰還得有那個心，說天氣的變化給遠遠的你聽吶。

一眨眼又是一年春來時，誰說只有秋可以寄託愁緒？我反而覺得，春天，從沉冗的冬天好不容易抽身出來，又馬上要面臨咄咄逼人的夏，這種沒有選擇，沒有餘地的促狹，帶著沒有歸屬的飄零感，更適合念一句“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把相思泡進春雨裡，釀出些憂愁，散在楊花柳絮裡，隨風一起浮蕩在人間四月。

所以春天一來，有些多餘的情緒，就像是坐久了板凳之後的腰腿痛，總要疼上一疼。回憶就在這輕緩卻持續的疼痛裡，隨著沉睡了一整個冬季現在開始慢慢甦醒的骨骼關節一起，噼啪作響。

我在街上走，春寒料峭，凍得我直不起腰來。在步行街附近，打不到車，停下了一聽要去的地兒也都不拉，內心突然就出離了憤怒。頂著風感覺呼吸都困難，閉上嘴不再說一句話。有剛下課的中學生，兩女一男，短髮女孩推車站在幾米外對著落在後頭的兩個人大喊，聽出語氣裡的`焦灼。

過些年，假如還會想起這個傍晚，會不會縮起肩膀感覺到隔了時光的寒意吶？就像現在，我隔著十年的光陰，看到站在臨城城中廣場的鳳凰鐵雕下，和整個城市告別的自己，依舊能捕捉到心底的那種被時光切割的鈍痛。

坐在一家清吧喝水果茶，對同伴講，駐唱的女孩歌聲很美，休息的時候她在吧檯玩無聊的單機遊戲，眼睛亮亮的。

想起在臨城時經常光顧的小店，小店的名字叫“水邊廢墟”，在破落的民房之間，卻臨著開闊的濱河大道，種梧桐，走小橋，有暖暖的壁爐，一摞摞雜誌，打字機，紅酒架。窗臺上擺車號牌，牆面掛攝影作品，可以拿自己的書換那裡的咖啡喝。坐在那裡，曾在我的右手邊發現過一本《咬文嚼字》。

沒有十分特別的地方，卻讓人心靜，交談會顯得多餘跟俗氣。假如願意，待上很久也不覺得自己會一點一點變得突兀起來。

如今，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自己，有些情緒已經慢慢隱在私人氛圍裡，不再有外露的場地。開始覺得，講述是件勞心勞力的事，損耗的是處於交談中的雙方，無疑等於作孽。

更何況，你的善感和不快樂，別人未必想聽，即使在聽，也未必會給你勸慰，何況你本洞悉不了，那勸慰是帶著幾分真心，幾分敷衍。

很久之前，宿舍頂樓就著夜風喝啤酒聊天的日子，還有坐在網球場與足球場之間幾棵叫不出名字的高樹底下，一邊抽菸一邊閒散地說話的時刻……

都只能成為記憶裡幾個短暫的畫面，而且，會隨著時間長河的不斷沖刷，變得越來越模糊。比如幾年前，說起這樣的時刻，我能用上好幾個分號寫上一大段，現在也只剩下兩個還算清晰的，被短短的幾行文字簡單地描述出來。

生活早就教會了我，有些時刻，獨處；有些情緒，獨自品咂。有些，而非全部，已是受命運的寵幸了。

聽說，不要有太多情緒，那就只微笑吧！在春來惹人相思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