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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的沉重記憶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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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字倒寫的骨灰盒

一座城市的沉重記憶徵文

東北這塊土地上的人們有一個極其痛苦的記憶,那就是封建社會末期開始的淪陷。尤以一聲雷鳴般的鐵路上的爆炸聲為重。

“9.18”是這塊土地上人們不能忘記的一組數字。作為一個長春人,我深知本地人對這組數字獨特意義的感受。尤其是那些經歷過困苦年代的人們。

我的童年歲月裡父親曾經唱過兩段歌詞。歌中就唱到“九一八、九一八”,還有“我的家就在松花江上”。兩句詞是一首歌裡的。

那時候不是太明白歌中的意思,但隱隱約約地明白松花江上的人們遭遇了侵略與壓迫,而我們就住在松花江上。我的老家是緊臨著松花江的,距離也就是四五里地的路程,隔著江還有我們的親戚。

童年並沒有從歌曲中領悟到歌詞的沉重。畢竟松花江養育並陶冶著兩岸的人們,那裡水美魚兒肥。童年只看到了松花江的好玩,從沒想過一幅美景身後還有什麼故事。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個人漸漸就有了思想。有了思想就會思考,加上老人們還在述說著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於是我開始知道這裡曾經被踐踏、曾經被摧殘。那是和侵略與戰爭扯不斷關聯的。

我的外祖父的父親曾因為給日本侵略者出勞工而死在鐵路旁。據說他當時還好好的,僅僅是犯了胃病,而且已經完成了勞工任務等待還鄉。外祖父的父親拖著病了的身體剛剛登上回鄉的火車,卻不幸被一個日本兵攔了下來。那名日本名用槍挑著將他扔進了火車站旁的狗圈裡。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一個病人扔到日本人部隊的狗圈裡想不死都不可能。於是外祖父在家裡接到了一封電報,趕到勞工工地地參加了日本人虛情假意為勞工們舉行的群體性追悼會。並領取了他父親的骨灰盒和一百多塊錢。只是那錢實在不值一條人命的,那骨灰盒上的名字也倒立著。祖父的一家人一直都在疑惑,日本人為什麼把死了的勞工的骨灰盒倒著寫人名呢?這個事情直到祖父去世多年也沒有弄明白。

沒人能明白為什麼日本人要把死去的勞工的名字倒寫在骨灰盒上。他們只知道給日本人出勞工只有兩種人能夠回家,一種是活下來的,另一種就是死了的。而且活著的人還必須保證精神頭十足。這個保證的前提僅僅是吃那能夠維持活下來的一碗飯。給日本人出勞工吃飯也是定量的,每頓只給一碗。外祖父的父親就是因為冬天裡少吃了那一碗飯犯了胃病,結果失去了回家的機會。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死人也未必能夠真的回鄉。外祖父一家人帶著疑惑安葬了那個名字倒著寫的骨灰盒。之後又猜測日本人面對那麼多死人又怎麼知道被狗圈裡的狗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是誰呢?那些勞工也不都是互相認識的。這個謎最終被一個四處遊走的算命先生揭開了謎底。他說火化應該是真的,骨灰也應該是真的,但那到底是誰的骨灰就難說了。日本人僱勞工幹活都不讓歇著,還有時間找人給你挨個確認死者的屍骨和姓名?有那善意就不會搞侵略、也不會把病人扔狗圈裡活活咬死!

算命先生撇著嘴笑了一下,他說工地上每天死麼多勞工,火化都是一起進行的。祖父一家人什麼都明白了,最終又不忍地把他帶回來的骨灰盒從祖墳裡挖了出來。

外祖父家的故事是我對東北淪陷的最初印象體會,那時候我還在長春所轄外五縣的老家。外祖父家也住在那裡,他們和我一樣都是長春市所轄戶籍。

二、愚蠢的末代皇帝

我終於從鄉下來到了長春這座年月並不久遠的城市。

高中老師說長春這座城市在詳實的文字記載中只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但這僅僅二百年的時間卻有著一段令人悲愴的故事。這似乎和每個人的感受相同。

沒有人不知道細菌戰,沒有人不痛恨世界大戰。可誰又能想到這一切就在自己的身旁呢?在我如夢初醒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長春第一汽車製造廠廠區的荒地上還有日本人研究使用細菌戰的生化部隊遺址,文化廣場竟是日本人試圖佔領中華大地正式建都的地方。

原來當年的溥儀皇帝是那麼可悲,日本人僅僅在偏處給他弄了處房子並做出一語讓他當皇帝的承諾就做了傀儡。看一眼當年遺留的痕跡,文化廣場那一帶的規劃明顯是精心設計的,可溥儀那座偽皇宮卻建在面朝坑窪的地方。誰都知道日本人的迷信。溥儀的偽皇宮在風水學上看絕對是個倒黴的住所。在當年那位置大概修墳能是個不錯的選擇。

日本侵略者的用心只在一切利於侵佔和控制的目的。這讓溥儀眼望著要給他修建的新宮殿卻無福消受。他在偽皇宮那處面向坑窪的地帶一住就是十幾年,日本人答應給他的新偽皇宮卻只打好了地基,然後一切都開始結束了。

日本人當年已經以文化廣場為座標沿著新民大街做好了他們在侵略地建都的規劃,設計了各個中央級部門所需的建築,就是新民大街兩旁那些遺留的舊址。好在八年抗戰讓中華大地上響起了勝利的歡呼。一切醜陋與愚昧隨即結束。今天老人們在太陽下還在回味和感慨,敘說當年。多數參加過抗日戰爭的人已經老去,遭受過侵害的也所剩無幾。但他們的兒女還記得那些感慨萬千的故事。

在我少年的記憶裡,似乎曾有過日本人要租用開發長春某處街道地皮的傳聞。傳聞在老百姓的耳朵裡直接轉到嘴巴里變成了憤怒和抗議。在人民心裡他們的土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日本”兩個字也顯得十分敏感。他們可不像末代皇帝那樣傻,再大的承諾也不能用自己的家園去做交換。

三、城市心聲

不要以為中國的戰爭題材電影沒有人看,這不過是新青年們尚未成熟的意識。在他們成長起來面對真實性審美的時候就會發現,原來戰爭片是那麼吸引人。曾有一段時間我也是不看戰爭片的,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那裡面的男人有男人味道,那裡面的女人也更像真實又理想化的女人。尤其是那戰鬥的情節。要知道,那可是這片土地上曾經演繹過的故事。

故事,在這座城市裡顯得那麼沉甸。不知道日本生化部隊在這裡“生化”了多少人、變異了多少人、毀滅了多少人——

不要以為一座城市的淪陷就沒有燈火輝煌。當年在長春這座城市最繁華的重慶路西端還有一處歌舞廳的,就是卓展百貨那個位置。外面生靈塗炭死氣沉沉,那裡卻是風花雪月夜夜笙歌。據說那是日本軍官們風流快活的場所。試想,那裡又有多少中國女人被殘害糟蹋呢?難怪老人們看著抗日戰爭的鏡頭嘴巴里總是發出恨恨的聲響。他們最討厭看到的是侵略軍得意的嘴臉,最喜歡的聽到的是“又打死一個鬼子”。

每一年的9月18日對東北人民來說算是一個悼念日的。長春的城市上空也會在那天的9點18分響起防空警報。人們會在那一刻肅穆地聽,然後互相說道被侵略的那些故事和感受。他們忘不掉淪陷的記憶,那些悲痛的歷史早已經銘記在每個人的心中,包括他們的子孫後代。

在長春,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那是關於9月18日防空警報的。說是一個人在9月18日那天的9點鐘就惦記著聽防空警報,結果一忙活就到了9點半。然後那個人生氣了,說“怎麼沒聽到防空警報?這裡怎麼他媽的沒響啊!”於是旁人就笑,因為大夥都聽到了。只是那個地方偏僻,距離使得警報聲弱了許多,加上那個人還有手裡的工作要做,所以他沒注意到。這種事情在我身上也有發生,只是我比他文明一些,我當時說的是“打市長公開電話,投訴!”當然,最終我也沒有投訴的,因為旁邊的人都聽到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投訴說防空警報的聲音太小,這大概也是一個合理的要求。

據說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9.18”對東北人來說是個敏感的符號,人們希望聽到記憶的聲音。聽到的不僅僅是記憶和故事,也不僅僅是沉重和肅穆,更是始於心中的振作和新人們發自內心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