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源散文詩五章

　　1.東拉山大峽谷：一些燃燒的事物

東拉山大峽谷的早晨，漫山遍野的紅葉，霍霍燃燒起來。

白如水花的雲霧，紅如火焰的朝霞，把遠山和近水裹得嚴嚴實實。

如果不是一簇一簇的陽光從嚴密的封鎖中突圍，加入燃燒，我根本就會懷疑——這個著名的峽谷就是一片無名的雪原；這些燃燒的事物就是一羣肥碩的綿羊。

8點，一羣被陽光濕透的綿羊準時出發。

羊們，有的來自天空的驅趕，有的來自牧人的羊鞭，不約而同穿上火紅的外衣，在一條小溪旁，聆聽自然的歌唱。

羊的早餐簡單而豐富：啃着閃光的.石頭，和石頭斑斕的內心，那些閃光的金子。

　　2.青衣源：當一條河流走到盡頭

一個縹緲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風和水？

我循着這方風水走向東拉山大峽谷深處。

把一條河流倒着走。

我從樂山出發，經洪雅過雅安，穿蘆山越寶興，在一個叫做蜀西營的地方跪下去，三叩九拜。山神啊，水神啊，我欲一睹尊容！

一匹如練的絲綢飄然而至，宛如一坡飄舞的經幡，在巴朗山與夾金山之間獵獵作響。

一個叫青衣江的女子款款而出。

我學老子的口吻，叫她一聲：“親愛的若水！”還她一身清白和上善的名聲。

我從4930米的絕好高度站起來，轉身眺望——

聖人孔子正在一條江的遠方和未來載沉載浮，口中唸唸有詞：“逝者如斯夫！”

　　3.趕洋溝：牧羊人和他的羊

“趕洋溝”裏沒有羊。

一坡一坡的石頭，裝成羊的樣子，有的如黑一樣沉默，有的像白一般靜穆。

關於石頭的傳説，誘惑着遠方趕來的外鄉人。

——有一個叫羅斯福的總統，有兩個叫羅斯福的兒子，在“趕羊溝”，把兩隻大熊貓當成小羊羔，一隻悄悄抓回美國，剝皮抽筋做標本；一隻留待第二次，明目張膽地掠奪。

沉默的石頭憤怒了！

躲在石頭背後的牧羊人，爆出蓄積已久的力量，猛抽一鞭。

啪——啪！

兩個羅斯福，滾出了“趕洋溝”。

　　4.神木壘：神仙玩耍的地方

四姑娘山上四仙女，四面鏡子四處照，四處尋找意中人。

春，夏，秋，冬。

四個秋波掃過去，夾金山上的夾金哥，迎風一個大趔趄，一頭栽倒雪山下。

你有情，我有意。

五個神仙中人，相約一片大草甸，談情説愛唱山歌。

呼一聲我的哥，點燃一山紅葉。

應一聲我的妹，響徹四座雪山。

一個凡人感慨道——

“神木壘，神仙玩耍的好地方！”

　　5.夾金山下：紅軍小道伸向遠方

磽磧藏鄉，夾金山下。

十一月，早上的露水開成一朵朵好看的冰凌花，把紅軍小道上憑弔的旅人，步步引向故事的深處。

向上。沿着1935年的羊腸小道，腳步鏗鏘。

向上。大把大把的陽光恣意揮灑，晶瑩剔透的溪水縱橫馳騁，源自雪山的歌聲汩汩而淌。

我向列隊的蒼松和悠閒的白雲深鞠一躬。

猛抬頭，就抵達了一隻鷹的高度，撫摩到夾金山閃光的額頭。

紅軍小道彎曲着，坎坷着，努力向上，伸向遠方。

遠方以遠在哪裏？

——就是山的那邊，最終到達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