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經典散文隨筆

半夜醒來，忽然想起父親，想起父親那幾乎全白了的頭髮。

很久就想為父親寫篇文章，儘管我經常回憶他在我小時候怎樣給我補衣服，釘鈕釦，油燈下輔導我做作業；我長大了後他還是為我修皮鞋，做書櫃，放棄家業為了幫助我帶孩子。可是，我就是寫不了隻字片語。大概我總覺得父親修的皮鞋已經被我扔了，做的書櫃已經放在老房子裏不中用了，而輔導我的孩子也似乎理所當然。

那晚，我因為心情不好，打了個電話給父親讓他別讓孩子寫每晚的日記了，天太冷，讓孩子讀一篇就行。當父親説那怎麼行時，我劈頭就是一句生氣的話：你這個老人怎麼聽不進別人的話去！父親大概知道我因為什麼事在氣頭上，他什麼也沒説，只是問你們吃過晚飯了沒有？我也一下子平靜了情緒説吃過了。之後我莫名地哭了。如今，我忽然想起那天我的話，想起我不止一次批評斥責父親。比如叫他不要在小區裏撿別人丟掉的東西，怪他不要不允許孩子玩到天黑……為此等小事經常鬧得父女不和。然而，之後當我又看到那些父親撿來的東西被他修整後派上了用場時我又“面露喜色”……想起了父親被我斥責後每每幾乎痙攣的表情，在看到我“面露喜色”時又舒展了他蒼老的容顏！聽到有小孩天黑後找不見了時，我就想起父親多麼偉大。許多的與父親爭吵最後都證明是我錯了，那個時候我在心裏即使暗暗佩服父親，可是我從不會説出來。

半夜失眠醒來的我經不住地淚流滿面。只想大聲哭出來。我的啜泣驚醒了身邊的丈夫，他以為我做了噩夢。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因為想起了父親而哭泣。不僅是因為愧疚，更多的是因為我想對父親説的話出了口就變了味，我對父親的愛表現出來的卻是冷漠。我也不知道一切是因為什麼，智慧的、慈祥的、風趣的、蒼老的父親在我心裏眼裏已經成了我的眼淚——幸福的、感動的、愧疚的眼淚。我的幸福、我的生命、我的未來無不與父親息息相關。當我一度時期想離開現在的這個家，父親説如果婚變是你的錯我寧可在你面前撞牆。當我數落老公的不好，父親説一個男人能孝順、能上進就是好的了，你不可太貪心！當我和老公對孩子沒有耐心時，父親説這年頭的教師是怎麼了，教別人家的孩子有耐心對自己的孩子就那麼沒耐心。父親總告訴我們有這樣的老師——當學生不聽話時，他從不生氣只笑笑説一句話：“你是個教不會的呢”——這話經常讓我想起，我逐漸也有了這位老師的心態。不知這是不是父親有意這樣做好讓我們在極度生氣時不會犯錯誤。

此刻，我只想對我愛的父親説：

父親，無論我將來怎樣，我一定不會做讓你難堪、讓你下不了台面，讓你蒙羞的事。就算死，我也不會。

父親，無論我將來是富是貧，我一定不會讓你吃不飽穿不暖，過得不舒心。就算討飯，我也不會讓您餓着，凍着。

父親，在未來的日子裏，我會好好説話，不再與你生氣，不再對你發脾氣。就算我要發脾氣，我會先抽自己一耳光。

父親，我愛你！

立春第一天

不記得經歷了多少個立春的日子，也不記得有多少美麗的立春之日被自己遺忘。唯獨今年的立春之日讓我難以忘懷。久久期盼的春天終於到來，至於為何那麼期盼我也不明白原因。

立春之日，我帶着孩子，陪着父親徜徉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老父親到了城裏已經有一年半了，可是不大出門。他説不習慣城裏的車水馬龍，其實我知道他想説的不喜歡城裏的嘈雜與喧囂，或許還因為城裏還有那些他們農村人所沒有的虛偽與狡詐吧，但父親沒懂怎麼表達這個意思，只是他的總不出門還是讓我看到了他的這些心事。那天，我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終於説動了讓父親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那我們就到新農貿市場去看看吧。”

父親換上了他很久捨不得穿的那件新衣服。我幫父親拉拉衣領的時候忽然感覺父親像極了一個老小孩，我看到父親已經是滿頭銀髮了，連脖子也老得皺了。那一刻我想起我經常與父親頂撞僅僅因為父親的老頑固。“你已經不能把我教成一個大學生了！”——生氣時父親總這樣扯着嗓門大叫。我知道我錯了，無論如何，父親是我最敬愛的。

我們沐浴着陽光，邁着輕快的步伐沿着河邊柳樹朝新農貿市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父親説：“今天立春。”我便一下子似乎感覺到了陽光似乎也是甜的了。一路上經過一個公園，一個半圓形的走廊外面隔一段距離就有的幾排石凳上三三兩兩坐着幾位老翁。奇怪的是所有的老翁頭髮都短短的，白白的。似乎都穿戴整潔等着一個儀式的即將舉行。我對父親説了這個有趣之處，我們父女一起感到了老人的可愛之處就都忍俊不禁了起來。更重要的是他們每人石凳後面各有一棵害羞樹，那害羞樹沒有一片葉子，整棵樹像老人們佝僂着的腰桿——卻在老人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精神。只可惜我沒有攝像機：眼前是那時多麼美麗的一幅畫阿，多希望這些垂暮之年的老人被定格在我的.相機裏！而這幅畫一定會引起很多哲人的思考和引來美學家欣賞的眼光。老人們大概也是出來感受春天的吧，我想——而我們這些年輕的人卻總是被慾望衝昏了頭腦，我忽然為很多人感到悲哀！是啊，多麼美麗的春天！你看，柳樹抽芽，花兒吐蕊。河水清洌，空氣飄香。如果不是有閒情逸致的人，如果不是到了垂暮之年的人，如果不是沒有太多欲望的人——誰能真正感受到這春天的真，這春天的善，這春天的美？

美好的總是無價的——比如陽光，空氣。真正寶貴的東西又總是容易被人忽視，比如親情，比如時光。

用手機吧，我想。為了把我的快樂和幸福定格於那一瞬間，第二天，我決定用手機拍下了我心中最初的春天。名為《立春第一天》，我想我拍的花一定是最美的，因為對於我來説，它在我心中是最早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