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散文

握着手中尚有餘温的一杯咖啡，看着對面欲言又止的座客，我不經意間把視線轉向到窗外的車水馬龍和來往的路人。只不過我的確無法真實地感受他們的匆匆與忙碌，因為得幸於這封閉的磚瓦讓我短暫得擁有了這時片刻的閒暇與安寧。

你在看什麼，你終究打破了此時的僵局。

我在，看路人。

路人？你似乎疑問大於好奇。

你説，人與人之間微妙的關係都不過“點頭、微笑、轉身、離開。”這些字眼吧。我並沒有直接回答你的問題。

興許，是吧。你並沒有想否認我的'觀點，像是饒有興趣想與我討論，你嘬了一口咖啡問道，那麼你如何定義路人呢？

不就是街上行走的人嘛，我不以為然得回答。

是嗎？你的疑惑似乎更深。

開個玩笑，我想是那些曾陪你走過任意路程的人都是路人吧。我解釋道。

嗯。你似乎並不滿意我的答案，又嘬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像是在醖釀一段即將向我娓娓道來的陳詞。但你卻沒有説一句話，而是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張紙，一支筆。在那張白紙上寫下了“路人”二字。

你看！你把那張寫有“路人”的紙遞給了我。

除了筆鋒蒼勁有力，我沒發現有什麼不同，也沒看出你的用意。於是，我只是搖搖頭。

你卻是笑着點點頭，然後用食指指着“路”，挑了挑眉示意我注意。

我彷彿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了四個字。

各走各的。

剎那間，我的所有原以為都變成了以為罷了，我説道。

你只是扶了扶眼鏡，像是洗耳恭聽。

我以為，那些曾經陪你走過任何一段路程的人現在看來大家只不過都在走各自的路，因為我們都曾形單影隻，所以都任性地選擇在彼此的軌跡裏留下一個短暫存在的腳印。

因而，當我們在岔路口不得不分道揚鑣的時候，又何必強求那些曾陪你的人駐留呢？終究，這條路上，沿途的光景，你看過的便都成為過去，過去的，便都會成為過往，在記憶的烙印上劃出了，或淺或深的一道道痕跡。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窗外來往的路人，他們或擦肩而過，或並肩而走，漫無目的地就這麼高樓聳立的城市裏遊走。

你手中的咖啡漸漸轉涼，熱氣也漸漸散去。

那我該怎麼對待那些出現在我生命中的路人呢？

你突然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難題。

不一會兒，你卻突然開口。

正如你剛説的，各走各的，那麼他們的路自然有他們各自的軌跡，人生這條路上，你挽留不了任何人，你愛的，愛你的，偶然的，必然的，出現在你軌跡裏的人，只不過在你人生的某個階段短暫地相交而已。

所以，順其自然，無須強求。

那麼，我恍悟，你是誰呢？

你並沒有説話，淡淡地笑了一笑，起身離開了。

頃刻間，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先生，先生，醒醒。咖啡店服務員叫醒了我。

我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望見了桌子對面正對着我的玻璃鏡子中的自己，眼鏡歪斜地掛在我的兩耳，眼神呆滯，神情恍惚，略顯形影相弔。

而我眼前的咖啡卻早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