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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合老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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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水合老師是我小學四年級的數學老師,他是我家對門芳姐她三大(家鄉人稱爸爸為大,叔叔分別為二大、三大,以此類推)。在我的記憶裏,他兇悍蠻橫,他信奉的教育信條是:“棍棍底下出人才”。我們四年級二十多學生沒有不領教過他的“功夫”的。他是一個民辦教師,80年代的中小學,大多教師都是民辦或代理教師,一個村小學點有一個吃公家飯的教師都是金貴的。我們新民村小學當時只有校長據説是公辦的,民辦老師中有一些老師根本就缺乏教育理論的學習,因此他們中有許多人對學生教育簡單而且粗暴。

水合老師散文

學生們私下裏議論水合的掌故,説他以前是大專生,曾經分配到煤礦,眼見了一場礦難,受了驚嚇精神受到刺激,因此便回家做了老師。真實性當然有待考定。印象中,他經常歪着頭,經常穿着一件土藍色的中山裝,比較邋遢,大家背地還他“老靳”。我至今猶能記起他教我們數學課們一些情景。

四年級上冊數學課本不到半學期便教完了。教完那天他問我們現在幹什麼,學生中比較貪玩的學生起鬨説教音樂,大家於是也便齊聲附和:“教歌,教歌,教歌!”於是乎那堂課便成了音樂課。擱如今,上數學如果要教音樂,校長非要找老師談話不可。記憶中他會拉二胡,時不時在我們新民小學尚不到一百名師生的校園裏拉起來,還唱“正月裏來正月正,陝北出了個劉志丹,劉志丹來是清官,他帶領我們上了橫山,一心為共產”。他拉的如醉如痴,彷彿劉志丹真的領導陝北民眾鬧革命似的。還有“張大媽來劉大伯,嘰鼻子瞪眼説閒話……”等等諸如此類的民歌小調。

我數學本來就學得一踏糊塗,經他這樣一教就更糊塗了。我清楚記得一次四年級上學期數學期末考試只考了了16分,心裏萬分忐忑難受。這對一個本來數學底子或數理思維不好的學生來説不啻是一聲霹靂。我上小學五年級才會四年級的分數加減法,而那時我們已學分數乘除法了。在當時幾乎沒有一個家長找學校,不能不算是奇蹟。靳老師有個嗜好是星期天喜歡留大量的作業,每星期要佈置好幾個基礎練習,要求做在紙頁上,星期一交齊。紙頁還只能用正面,不能用反面,如發現,要懲罰,打板子,讓孩子不寒而慄。我們數學基礎差的學生就只有照抄別人的了。我和劉紅江等只有抄會玲的作業了,她是一個悟性極好的`學生。後來我們才知道之所以不讓用反面,乃是因為不能收更多的廢紙。我們親眼瞅見他辦公室裏有一麻袋廢紙。因此我們就把寫過的語文練習夾雜在數學星期作業中,往往便矇混過關了,廢紙在過去艱苦的日子裏也蠻金貴的。靳老師上課,學生真是如坐鍼氈,學生稍不注意,包子就打在臉上,我們這裏稱打耳光為吃包子。學得稍好些犯紀了,就説:“慌慌慌,沒名堂,尾(yi)巴還翹哩,我看你能翹到天上。”鄰居茂民上課放屁,學生鬨堂大笑,被老師知道打出了教室,還罵曰:媽日的放屁都不給我請假。我説的絕非杜撰,是真實的故事。有時學生作業沒完,就不準回家吃飯,他自個就先去灶上吃飯去了,孩子肚子餓得咕咕叫。他吃完快來時,大家悄悄且又慌亂地説:“老靳來了。”大家就又安靜地補起作業來。

有一次正值上活動課時間,靳老師勒令學生到教室做數學作業,還跟學生在操場、在教室周圍貓捉老鼠呢。我寫以上並不是有意諷刺老師,只是回憶起那個年代教育的落後,感到十分遺憾,希望做教師的能時時反觀自己,恪守師德,真正做到教書育人,愛生如子,瞭解他們的性格,他們的喜怒哀樂。

生活中的靳老師是個很可憐的人,後來他被辭退,離開了學校,靠給鄉里人家修理打氣筒,噴霧器為生,生活很落拓。老婆有小兒麻痺症,生活難以自理,女兒嫁人後生活不如意,最後好像不明不白地死了。據説是被女婿逼死了,因為留下了兩個兒子,所以後來達成庭外和解。但是靳老師的兒子很爭氣,曾一度做過教師,對學生很好,在學生中很有口碑,靳老師一生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要,那時候棉田多,蟲子也多,他每次給棉田噴藥必定要用塑料紙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害怕皮膚上沾上農藥,裹得跟套中人別里科夫似的。

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趣且有好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