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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天堂的思念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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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清明,今又清明。

穿越天堂的思念抒情散文

清明時節惱人的細雨,斷斷續續,吹面不寒,沾衣欲濕。田野裏依然是菜花飄香,路邊依然是小草翠綠。而天空始終沒有晴和的詩意,讓我曾經嚮往的鄉村美景驟然索然無味,我的心海深處盡是先人們慈祥的音容笑貌。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思念,我內心的思念,像潮水般的澎湃洶湧地穿越天堂。在這一天,我和先人們遙遙相望,不可預知的歸期,是如此的遙遠。恍惚間,我好像觸及到先人們的淚水,這淚水,沾滿了我逝去的温度——頻頻回首於先人的駐足,天人永隔,太遙遠了。

匆匆地翻開大腦裏的記憶,看到的字裏行間盡是綿綿的傾訴,我的淚水又一次地滑落。對於我的先人,懇求他們別怨我的軟弱,也別怨我長大了、成人了還是如此地不堅強,我只是無法剋制對他們綿綿不斷的思念,尤其是這個特殊的日子。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會再也記不起他們,記不起他們絲絲入扣的温暖,記不起他們懷抱我時的小心翼翼,記不起他們眼裏的柔情……我真的害怕,真的害怕我記不起他們,因為他們太遠離我們了。

我不願忘記,實實在在地不願忘記,捨不得忘記。心裏是很多很多不能忘記的人,不能忘記的事。而不知道是不是今後的今後,很久的很久,我會不會談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如果我真的淡忘了,我將會是如何?我想,我會開始拼命地尋找,尋找,尋找我以為自己不可以忘記的人和事——開始我恐慌起來,長眠地下的先人們,難忘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他們了嗎?

如果在這個世界真的找不到他們,我會特別地失落。我的淚水會像現在窗外瀝瀝的細雨,連連綿綿。我不知道我的先人們在天堂裏還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在落淚?而我知道,先人們在天堂裏是像在人間時一樣的疼我,愛我。我從嬰兒開始,在我柔軟的身體裏,無不殘存着先人們的撫痕,每一寸肌膚無不留下先人們的指紋。這些紋路,這些痕跡,無不在説,先人們給了我生命,給了我温情。

我的先人們,他們為什麼不能永遠永遠地留在我的身邊?思念,在清明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像一堵厚厚的牆壁,任由我怎麼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都無法穿透,就像我想告訴先人們我在思念先人的時候,胸口襲來的是一陣陣的疼痛,之後,好像是天堂就開始散落了飄飄揚揚的清明雨。雨滴,在空中不斷地盤旋,最後用徹骨的寒冷包圍住我的身體,以致我沒有一點感知;再之後,在人羣中,我慌亂躲閃,藉着那一絲絲亮光,抬起頭來仰望着天空,讓那早就想湧出的淚水再倒流回到心田,伸手擦着眼角,沒有濕度,於是我騙了他們——我的先人:我沒有哭泣,我很堅強!我現在每日都在堅挺着身軀微笑地生活着,並頑強地挑戰生命中很多很多的失敗,接受了很多很多的打擊……

我知道,在今天的都市,我們遠離了故鄉的容顏,種種塵俗的慾望,迷幻着我們的雙眼。而久在塵囂飛揚的世界裏流浪累了,清明給了我們一種靠近先人亡靈的心靈休憩,讓我們從容地去敲了一次遠行不歸的先人們虛掩的門。於是,在清明這一天,遠行的人彷彿同時聽到了那一聲召喚,相約着放下手頭的活計,三三兩兩,暌違日久乍相追,持重莊嚴的神情取代了雀躍和開懷,我也毫無例外。煙雨濛濛,我和我的家人們在先人們的墓地穿行。凝望高高拱起的青冢,聆聽郊外驟響的爆竹,給我感悟的是生死的不可逾越,以及生命的匆匆,世事的難料。而先人們來不及告訴我,可我深知,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叫做永恆,尤其是先人們本是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一下子就被裝進那一個罈子,蓋上那一塊刺眼的紅布之後就被埋在地下……,頃刻我更明白了這一點。就是那一瞬間,我的心是那樣猛烈的顫抖。香紙燃燒的煙霧被雨氣壓着,瀰漫在人們那悲傷的臉上。我躬下身子,將一束香虔誠地插在先人的墳頭。尤其是,當我把香插在父親墳頭那一頃刻,父親那熟悉、親切的面龐在眼前閃現,音容笑貌如昨;那一刻,我想到了有限與無限,偶然與必然,想到了人生的彼岸與靈魂;那一刻,陰陽之間、天地之間無數傳遞的目光遙相感應,脈脈相通……而後,望縈繞着禱祝的燭煙,我想,在遙遠天堂裏的先人們,我那十袋百袋的紙錢都不能寄託我永恆的思念。曾經在夢裏千遍尋覓,萬遍呼喚的先人們再也無法微笑地走向我們。

“一堆青冢一部書,一塊墓碑一絕唱。”墓地屬於死,也屬於生,它是生與死的門檻,是兩者共同擁有的空間。父親一輩子的愛恨情仇、勞作貢獻,就濃縮在腳下這片“生於斯、死於斯、歌哭於斯”的土地上。他從大山走來,又最終歸隱山林,靜靜幽幽,沒有喧鬧熱烈,沒有顯赫輝煌。除了與土地廝磨,與莊稼親近,他幾乎一無所有。我竭力想把他的生命歷程勾勒出一個清晰的輪廓,然而卻不能。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滄桑與苦難,被勞累和疼痛擊倒的父親讓我感到命運的敬畏與脆弱。

紅塵滾滾,行色匆匆,透過這青煙裊裊升起的時間隧道,我感悟到人生是一張單程車票,沿着人們憂傷而痛楚的視線走向遠方,不可復還。從聖潔的生命之宮到蒼涼的墓地,細想起來並不遙遠。生兮若浮,死兮若休,一切喧嚷終會過去,一切繁華終會落幕。讓我們遠離塵世的繁瑣,把短暫美麗的時光凝成平淡歲月長河中那一瓣恆久的心香,來慰藉生命中那些苦難的日子——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接受不了,難道先人們真的就這樣躺在這荒山野嶺裏而永遠地離開我們?我恨,恨這麼明媚的陽光也無法穿透那冰冷的'碑石,讓先人們在清明這個日子裏能夠與我們歡聚……

傍晚雨後的太陽拖着漸變的紅色裙襬款款消失在眾雲掩映之中。拜謁先人歸來的路上,晚風夾着暮春的潮氣沾在我的臉上,胳膊上像是沾滿潤濕的春風和野花香草的芬芳,而我竟毫無察覺。在這遠離了喧鬧與嘈雜的鄉間,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一排排農舍遠遠躍入我的視線,一種久違了的炊煙氣息伴隨着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香醇久遠。而此時,我卻彷彿聽見先人們又在故園裏一聲聲親切地召喚着我們這些浪跡塵世的遊子回家分享家的安樂……在綿綿的深夜裏,躺在那個叫故園的老屋裏,我輾轉無法入眠,腦海裏老是浮現湖北人王新開的《清明花》詩句:

“深藏在心底的精靈,在一個特殊的季節裏特殊的地方/怦然開放,一團團,一簇簇,紅豔豔,鮮嫩嫩/火苗燃燒在曠野/金色的油菜花低了頭/陰陽的山谷,洞開了時光的隧道。不須表明的思念的河流/從遠古流至今/凝聚成一朵朵花蕾/開在雨紛紛的季節,開在風清日明的季節,開在芳草萋萋的壇頭/久封的醇醪,讓大地醉了。”

於是,我起身走出屋外。在故鄉的懷抱裏,仰望夜空那滿天星斗,聆聽着故鄉的蛙聲蟲鳴而無法心曠神怡。回頭望着舊屋裏的陳年舊景,故鄉天際的星光,點燃了我一方心田而怦然心動:縱然放縱在春風裏傳來那熟悉的歌謠,而清明過後,先人們在天堂裏還會像在人世時一樣關切地照顧着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