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生命的暗礁與浪花

除了霧以外，什麼也看不見。這種情境永遠是危險的，即使對抑制完整無損的船來説也很危險。

然而，霧以外還加上巨浪。

兵士們在巨浪的怒號中沉默的前進，鳥兒在刺刀的上空吟唱着。

海是從來不肯馬上説出自己的.心思的，這深淵裏什麼都有，連同奸詐的骯髒的手段，它學會掩人耳目，學會聲東擊西，它開始計劃的是風暴，拿出來的卻是礁石。

對，惡名彰著的暗礁。西邊是深淵，東邊是屠殺，兵士正處於海難和戰爭之間。

海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它只是在暗夜的嘶啞中偷偷的冷笑着。

等待，雙方都在等待---一種無法形容的陰鬱的等待。

然而，月亮卻打破這種膠着，乍地露出一角，只這一角，颶風也狼狽的逃竄了。

蒼茫中只剩下一點風而已，如此而已。

“有風必有浪”，兵士突然説。不笑，也不愁，就是這個兵士此刻的表情，只是話語中含了一種不安的意義，此刻也把那暗湧中突然凸起的喜悦壓下去了。

海面已經緩和了，曙光還很微弱，眼前還有一段黑夜，曾經把低處的霧出走的風，也無力對抗着又高又濃又厚的雲層了。

兵士望着汪洋大海，暗暗嘲笑了一下微不足道的自己，沒有甲板，沒有帆，沒有桅杆，沒有指南針，除了心跳外什麼也沒有。

心跳是那麼激烈，卻莫名的沉溺在無限的不能形容的温和的心情裏。

“開始走第一步的人，也許腳上的鞋子就是他的最後一雙，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兵士這樣想着，又脱口而出“我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天亮了，海面上什麼也沒有，晨曦中安靜寧和，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