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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閲讀祖母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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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味道,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散文閲讀祖母的餐桌

比如,祖母家的餐桌上,她做的那些菜:炸香椿魚兒、馬齒莧餃子、楊樹狗兒包子、鹹菜肉丁兒蒸茄夾等等。這些味道貫穿了我的整個童年,並且在記憶裏深深紮根。以至於很多年後,一提起“最好吃”的食物,我首先想到的仍然是這些土得掉渣的“原生態”。

每年的穀雨前後,院子裏的.兩顆老椿樹便在暖風裏如約醒來了。遒勁蒼莽的枝條上開始滋生大大小小的瑪瑙色芽尖兒。祖母有一項絕活,就是把剛取自樹上的香椿嫩芽洗淨,以雞蛋麪糊裹之,入油鍋炸,起鍋後,碼至盤中,撒上椒鹽,一綹綹若小黃魚狀,稱香椿魚兒。香椿魚兒炸好之後,焦黃酥脆,夾一箸,入口慢品,那清爽怡人的味道別提有多鮮美了。桌上有了這樣一盤漂亮誘人的香椿魚兒,祖父就會多飲上一盅燙過的老酒,且常常飲至雙頰酡紅。其實那盤菜,大多便宜了我們,對祖父來説,不可多得的是意趣。

馬齒莧亦是可以入饌的。盛夏來臨,後院兒祖父經營的菜園裏隨處可見都是它。因為吸收了過多的營養,祖母家的馬齒莧簡直成了精,一株足以做成一大盤子菜。祖母言,馬齒莧是藥材,能清熱解毒的。況且自家院裏生的,又幹淨又水嫩,不利用太可惜了。於是,有一段時間,馬齒莧就成了餐桌上的主題――打湯,攤餅,用燦紅的朝天椒搭蝦皮爆炒,祖母還把它剁碎成泥,包餃子。如果沒有親嘗,很難形容馬齒莧的餃子是一番什麼樣的味道,有一點酸,有一點滑,在那個味蕾極易滿足的年代,這樣的味道亦十分可人。若干年後,在菜市的角落裏,我見一個老婆婆守住一堆馬齒莧在出售,也鮮,也嫩,一下子想起了從前。買回家一些,如祖母那樣一道道工序下來,竟被我鼓搗出了一份“思念牌”的餃子。咬一口,還是有一點酸,有一點滑,我吃着,想着,差一點掉下淚來。

祖父的菜園裏,我特別中意那兩架豆角。一架長豆角,一架扁豆角。長豆角做“燜面”最合適,扁豆角切細絲,加椒油、蒜末兒、味精、精鹽涼拌,味道尤其別緻。暑假裏,我常放任自己賴牀,起來時早已日上三竿。喚祖母,沒人應,我知道她一定是去園子裏摘菜了。趕至園中,會看到如此景象:發已如雪的老祖母站在豆角架前,一手拿着小笸籮,另一隻手上下如飛,牆頭上的小雀子嘰喳喳地歡叫着,白紫兩色的豆角花開成了片片好看的錦緞。這時,我已學過鄭板橋的“一架秋風扁豆花”,覺得祖母與周身景物也充滿了一種美好的詩意。我站於祖母身後,有時,竟捨不得打擾她。祖母不知鄭板橋,但是她會念民謠:“扁豆寬,豆角長,白花開在扁豆上,紫花生在豆角旁。白花紫花隔架望,扁豆豆角滿園香”。

日子過去很久了,一轉眼,就是幾十年的時光。祖母如今已不能下地走動,看到我們只會痴痴地笑。她還記得那些歲月嗎?在冬日的爐火旁,在夏日的穿堂風裏,我們圍住小桌子,讚美着她的手藝好、飯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