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拾趣散文

南方的春，剛剛露臉，雨季就隨之而來。連綿不斷的雨纏纏綿綿。難得在休息日出現明亮得有些耀眼的太陽，於是相約到城外去踏青。

女兒開心極了，發現路邊一掠而過的矮樹叢上掛滿了青青的果子，我告訴她那是梅子。路邊的泥田裏搖曳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或清紅或淡紫，三三兩兩地，像一羣羞怯的小姑娘在探頭探腦。女兒呆在小城裏從沒見過這般美麗的景色，不時地歡呼着。

不久，架在兩座青山之間，一條清凌的小溪上的一座廊式的小石拱橋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清得帶綠的溪水本是一副悠閒自得、閒庭信步的樣子從上游緩緩地流到了小橋下，沒想到有人順着橋墩砌起了一條小水壩。水再也無法悠遊自在地往下游走了，急着尋找出路，衝出小壩上的缺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落差，女兒大叫：“媽媽快看，瀑布！”小女的幼小天真不禁令人莞爾一笑。

我們選擇了在羣山環抱之中的小山村停下了腳步，然後踏上了一壟小山澗蜿蜒而去的田埂。這條田埂雖説比其它的稍寬，造設之初還鋪上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本是為了加固，卻由於雨水的沖刷，沒了泥土的覆蓋露出參差不齊的石塊，對於走慣了城裏平坦大道的女兒來説顯得極其難走。女兒張開兩隻小手踩得搖搖晃晃，像是在走平衡木上，又像是隻小企鵝在蹣跚學步。她遺憾地説早知道就應該帶一根木棍來平衡身體，還為自己的聰明而自鳴得意了好一陣子。

走走停停，我們極力搜索着一塊又一塊水漬漬的泥田，愣是找不到一隻小蝌蚪。真不知道小蝌蚪是長出腳變成了小青蛙而離開了水田，還是被成天遊在田裏覓食的幾隻鴨子給收拾得乾乾淨淨。帶了撈具卻一隻小蝌蚪的影子都沒見着，女兒開始露出一臉的不高興。今日之行的目的於她是來撈蝌蚪的，她心有不甘地嘟囔着要繼續尋找。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拖着一條軟乎乎的大尾巴，搖頭擺尾地在水裏滑動着的小蝌蚪，在女兒的心裏它是春天裏的小精靈，女兒覺得只有找到它們似乎才算是找到了春天。為着女兒我無端地對水田裏的那幾只鴨子產生了一種説不清的責怪之心，找不着小蝌蚪似乎都是它們的錯。

找不着就先坐下歇一歇吧，我像兒時一樣坐在了田埂上，女兒饒有興趣地學着我的樣子。三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從城裏帶來的麪包，在這偏遠的鄉村田埂上，親情在我們互相嬉笑的眼神裏輕輕地、濃濃地流轉。呼吸着空氣中輕輕竄蕩着的青草味混雜着淡淡的泥土的氣息；看着水牛在田裏悠閒地啃着嫩嫩地青草，間或還洗一個泥水浴；聽着幾隻鴨子在互相追逐嬉戲的嘎嘎聲，不知今昔是何昔。

不遠處，農家門前的田裏幾隻雞在找蟲食，有一隻公雞時不時地伸長了脖子，長一聲短一聲地在呼朋喚友：唷唷——喔、喔——。女兒聽得興致勃發，也伸長了脖子，捏着嗓子，學着公雞的叫聲：唷唷——喔——喔。那隻公雞好奇地抬頭四處張望，隨即伸長了脖子回了一聲更加悠長的回答。就這樣女兒學一聲那隻公雞應一聲，此起彼伏的，煞是有趣。我和她爸聽得樂不可支，極力聳恿她繼續和公雞問答。好玩的事還在後頭呢，幾分鐘過後，村裏的其它公雞也開始加入這一問一答的遊戲中。一村的公雞樂此不彼地一聲長一聲短地彼應此答着。有趣極了！

能與大自然如此親密接觸，女兒的心情如一對在百花叢中上下翻飛的蝴蝶的翅膀，我聽得到它們在歡快地撲楞着。我們那被俗事煩擾的心也被大自然的純淨所滌盪，輕輕地舒張開來……

【塵封在鬧市一隅的舊時光】

上杭、下杭，曾經對我來説只是個一掠而過的地名，印象裏它們只是破舊不堪、等待拆遷的代名詞。是lg帶我走進它們，令我由衷的感歎，在這個喧囂的鬧市裏還藏有這麼個如此靜逸的所在，塵封的歷史舊時光！

從張真君祖殿旁的青石板巷穿過，轉入張真君祖殿的正門，一條內河穿城而過。不知年歲的榕樹以各種姿勢在內河兩岸鬱鬱葱葱，只是一巷之隔，這裏已聽不到城市的各種吵雜之音，看不到各色人等的匆忙的、慌亂的步履。今天我特意為它而來，故爾臨出發時做了一番梳洗，換上改良的旗袍，編上兩把小辮子，歷史的時光是需要全身心的感受與尊重的！

lg拿着單反，用剛入門的技術記憶着即將因拆遷而消失的福州城裏最後的.一段舊時光！踩着光滑的石板路不禁感歎以後福州城裏到哪兒走這種印滿舊時光的石板路呢？人心是複雜的，住在這裏的人一定是好多年之前就已經在盼着城市拆遷換個寬敞的樓房住，再得些拆遷款可以更悠閒的過日子。可一旦真要拆了，卻有萬般的不捨。迎面遇上一個中年男子，他説，前面有個星安橋呢，你們可以上那拍照。面帶微笑的他語氣裏有着深深的不捨，似乎希望凡是經過它們的人都記住這裏曾有過的悠久而輝煌的歷史——上、下杭。

上、下杭是福州城曾經以商業的繁華而聞名的古老街區，曾被賦予福州傳統商業博物館的美稱。而沿着星安河而建的建築大多是居民區:拾級而上兩三個石板台階，跨過大木門的門坎，進入天井，天井雖不大，卻採光極好;穿過天井，向右轉入寬敞的廳堂,廳堂兩側即是正屋。古人極看重風水學的，尤其表現在居家的房子上。所以凡是像樣些的古民居，定是不會讓人在大門口對着屋裏就可以一覽無餘的。就算沒法建個天井，也是在入門處安個屏風隔斷視線。坐在門前大榕樹下的中年男子一臉的風霜，看我們拿着相機只是在星安河邊取景，忍不住開口了：進去吧，進去房子裏拍，裏邊很漂亮的！語氣裏沒有炫耀只有即將離去的不捨！

古民居內部大都木質結構，高高的廳堂兩側是精美的雕花木板牆。因為有居民世世代代居住於此，屋內雖凌亂卻是保全完整的。俗話説的好：流水不腐，户樞不蠹嘛！也因為有人居住沒敢一間一間的細細參觀，只是站在廳堂裏亦可感受到此屋主人祖先的發達與得意。

這裏的每一屋都是臨水而建，所謂的水就是那條深深的星安河。據福州有關志書記載，星安河有上千年的歷史，河道雖不寬闊但很深。古福州水系發達，每個水道皆可通舟船。走過星安河畔的古渡口，我似乎看到一條小木船悠悠地停靠過來，戴斗笠的船伕用竹蒿撐住船身，從船頭急急地跳下一位風塵撲撲地男子提着一個小藤箱。早已在岸上等候多時的婦人雖是布衣荊釵卻也風姿卓約，她默默地一手接過男子的小藤箱，把另一手上牽着的小男孩遞給男子，滿面是含羞的笑意。小男孩撲到父親的懷裏雀躍着，不停地説着問着，奶聲奶氣……

漫步在星安河畔，感歎着這裏的原住民都搬遷之後變成如同三坊七巷的旅遊景點，沒有了原住民的景區是否會變成一幅畫?可讀可賞可解説，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令人親近。但是改造和保護卻是必要的，是否能換一種改造方法？！

三坊七巷很美很有人文很有歷史感，但每一次來，我都如匆匆過客！而這裏卻讓我因不適城市擠壓般的生存方式略感疲憊的靈魂有一種輕鬆悠閒之感。我與lg相約，下週末我們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