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夜的散文

一天早上，打開電腦，看到朋友發來的賀卡，才知道今天是七夕節。也知道了如今被稱做中國的情人節。

每年的農曆七月初七便是七夕節，相傳牛郎織女在喜鵲搭起的橋上相會。是這對痴情男女一年唯一一次的相會，感動的天下的喜鵲都去義務搭橋。這個故事不知道已經流傳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以後還會流傳多少年。

聽朋友説，給故鄉的老媽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晚上去黃瓜架下，聽牛郎織女説的悄悄話。小時候媽媽告訴她的話，當媽媽年邁的時候，又還給了媽媽。我也不禁想起了小時候，七夕節的一幕。

吃過晚飯，很多人都聚在屋外閒聊，這個時候往往就是大人孩子都快樂的時候。祖母和幾個老太太拿了小板凳坐在一起，講訴着牛郎織女的故事，指點着天上的銀河身邊圍着一羣中年婦女和年輕的姑娘。這時候孩子們也停止了嬉鬧，在旁邊靜靜地聽着。故事講完了，誰也不説話了，靜悄悄地，一個老太太發出了感慨打破了沉靜，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老太太們又講起了過去一些有情人難成眷屬，生離死別的故事，聽得大家唏噓不已。這其中有一個哭泣聲漸漸地大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梳着長辮子的姑娘趴在祖母的腿上哭了，又黑又粗的辮子落到了地上，旁邊一個老太太用手托起了辮子，一邊誇着她的頭髮好，一邊勸慰着，一個孩子問怎麼了，大人七嘴八舌的趕我們走，都沒有走，一個老太太説在關內老家的葡萄架下，可以聽到牛郎織女説悄悄話，這裏沒有葡萄，去黃瓜架下也可以。讓我們這些孩子去遠處的黃瓜架下去聽，説不能説話，不能摘黃瓜吃，要不就聽不到了。

我們想起她們身後的牆外就有黃瓜架，悄悄繞過去，來到黃瓜架下，有的蹲着；有的趴着；有的坐着，靜靜地在那裏聽着。最後也沒有聽到牛郎織女的悄悄話，但聽到了那個青年女子哭泣的原因：她的心上人，去了遠方，她要把工作調到那裏很困難，家裏人勸她在本地找一個對象結婚，説牛郎織女的日子不好過，她不願意，那時候年齡小，他們倆人後來的事就沒有放在心上，以後的結局已不記得了，無論怎樣，但願他們最好是幸福的吧！

跟着大人回家後準備睡覺，突然在一起玩的幾個小夥伴和家長來問與我們一起玩的兩個孩子去哪裏了，我想起了他們倆是在黃瓜架下趴着的，就領着大家去那裏找，兩個人都趴在那裏，叫沒有迴應，都睡着了，一個被他媽媽揪耳朵叫了起來，迷離迷糊地跟着回家了；另一個叫不起來，被抱在懷裏，還揮動着胳膊説：“別碰我，我還沒有聽到牛郎織女説話呢。”大家都哈哈大笑，很長一段時間，大家見了他就問他，聽見牛郎織女説什麼了？説什麼時候給你娶媳婦了嗎？他不回答，羞得趕緊跑開……

每年的農曆七月七，老太太們重複地講着古老的故事，沒有聽過的孩子認真的聽着，我們這些聽過的，就指點着被王母娘娘用頭上的簪子劃出的銀河，爭論着哪個是挑着孩子的牛郎，哪個是翹首以待，望眼欲穿的織女；議論着是變成孫悟空去大那個可惡的王母娘娘，還是長大了當解放軍把王母娘娘抓起來，像批鬥搞破壞的地主婆一樣批鬥，覺得王母娘娘應該是一個穿着黑衣服，彆着金簪子的地主婆。

人漸漸地長大了，童年的記憶也漸漸地模糊了，不知道從那一天起現代文明的鋼筋水泥堡壘和紛繁的世事，把銀河和牛郎織女的故事塵封到記憶深處的角落裏。朋友的賀卡和黃瓜架的傳説，將它們勾了出來，我產生了一個強烈的願望，去看看多時不見的銀河。

夜深了，依然華燈照耀，霓虹閃爍，抬頭不見銀河，便向公園走去。園裏的遊人都散了，燈也息了，在空曠的地方，抬起頭，看到了久已不見的銀河，星星還是那麼亮，還象眼睛一樣一眨地閃爍着，然而地上的情節就大不相同了，祖母那一班人早已作古，也許象傳説那樣化成了銀河裏一顆星，此刻在親切的看着我，遺恨的是我竟不知道那一顆星是祖母！童年的小夥伴也各自東西，那個嚷着還要等聽牛郎織女悄悄話的孩子，此刻不知在做什麼，也許早已不記得他當年的事了，往事都都輕輕地隨風而去了，此刻只有我獨自一人在晚風中，幽藍的天空下，仰望銀河，追憶當年的情景，努力試圖找到當年的一些痕跡……

不遠處傳來一個帶着方言的.小夥子的聲音，與同樣方言的一個姑娘説看銀河的星星，讓對方猜那一顆是他......想是一對年輕的民工情侶在看在星星過七夕節，但總覺得聲音有些怪，忍不住輕輕地走過去，眼前的情景很意外，原來是一個小夥子，坐在人工湖的邊上，打開手機的免提在通話。小夥子與心上人相約各自在千里之外共賞銀河的星星，用手機來傾訴思念，小夥子説他的手指甲被砸掉了，包紮完他就休息了半天，以後再沒有耽誤過，現在都長出來了。姑娘嗔怪他沒有有告訴她，聽説怕你着急，姑娘問他當時哭了嗎，他説掉淚了，但沒有出聲音。姑娘説，她一次嗓子疼得吃不下飯，也沒有打吊瓶，就是吃藥了，一天工也沒有耽誤……互相詢問工作情況，提醒注意身體，打算着見面的時候互贈什麼禮物，計算着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回家見面.互相傾述，互相鼓勵，質樸的語言表達着發自內心的真情。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在勞動中思念，在思念中勞動。沒有過多的怨言，沒有過高的企盼，只想用辛勤的手捧給對方一份禮物，只盼望收穫了勞動成果，見面的那一天，聽了讓人感動也讓人羨慕。

我輕輕地離去，登上石橋，遙望着天上的銀河，看着園外的燈火，想起西晉的大將軍羊祜的那句名言：“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時代發展了，王母娘娘那樣的惡勢力沒有了，但還有客觀困難劃出的銀河，依然隔斷新的牛郎織女們，放下沉重的擔子，用自己的雙手架起鵲橋，便可通到彼岸，否則只有忘河興歎了。

願天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