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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劣少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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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現在是一位教師,站在講台上人模狗樣的,在學生和親朋好友面前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回想過去,我也曾是一個頑劣少年。

玩劣少年散文

那個時候,我小學還沒畢業,和幾個玩得好的男孩子,白天在一塊上學,晚上睡在一起。少年貪吃,每天淨琢磨什麼東西好吃,怎麼弄到手。西村和我村的鄰界地種了一塊西瓜,沒長熟時就被我們洗劫了一次,砸開了許多生瓜蛋,連一個紅瓤西瓜也沒有找到。把西莊隊長氣得站在瓜地邊上整罵了一天。西瓜成熟了,隊長派孬扇和李磨看守着,配有明晃晃的手電筒,還有一杆打兔子用的火藥槍,深更半夜時不時地放一槍嚇唬人。

有一天下午天很熱,我和全明遠遠地觀察到看瓜的人都躲到瓜棚裏睡覺了,心想,這可是個偷瓜的大好機會。瓜地南頭臨着一條小河,河水很淺。我倆趟過河水,伏下身,像士兵摸哨一樣匍匐前進。爬進瓜地,剛摘掉一個西瓜,“呯”一聲槍響,“站住!站住!”一片喊聲。抬頭一瞧,孬扇和李磨在往這邊跑着。孬扇手裏還拿着火藥槍。我把瓜一扔,站起來就跑。全明腿比兔子還快,早一溜煙跑遠了。你想抓住全明,那是不可能的事。這傢伙腿得勁的很,爬樹摘果子,上房掏鳥窩,在我們村男孩子中無人能比。我的腿有些跛(跛你還偷瓜!)跑不快,剛趟過河,孬扇就追到河邊上了。“這回你還跑?非抓住你不中!”我一看硬跑是跑不掉了,逮住可是新帳老帳一起算,怎麼辦呢?河這邊有一個小蘋果園,夏天的蘋果樹枝繁葉茂。我趕緊跑進了蘋果園。孬扇和李磨就追到河這邊了。我進了蘋果園,就準備上樹隱藏。跑是全明的長項,藏是我的本領。我爬到蘋果園最邊行一棵小蘋果樹上,用蘋果樹的枝葉遮住裏面的一側,一動不動屏住呼吸,靜如卧兔。孬扇對李磨説,那個傢伙跑了?這傢伙跑不快,咱非得逮住他不中。説着進蘋果園了。

倆人在蘋果園的中間樹上找了個遍。李磨説:跑了吧?這蘋果園沒有啊。孬扇説:他跑哪去呀!蘋果園那邊咱看得見,就在這蘋果園裏!再找一遍!兩人一棵樹一棵樹又搜索一遍,就沒有在乎最邊上那一棵。倆傢伙氣呼呼地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着説:他藏哪去了呢?明明見他跑進蘋果園了,就這幾十棵樹,硬找不到他,連個瘸子也逮不住,咱啥材料呢!

我在蘋果樹上呆到夜色朦朧,才敢下來繞個圈子溜回了家。

十多天後的一個夜裏,我又組織夥伴去偷了一次瓜。這次不但西瓜偷得多,而且為了報復孬扇,我還在他們看瓜的瓜棚里拉了一泡屎。西瓜吃不完,又不敢拿回家,怕大人打罵,都拿到西莊村頭,掛在槐樹枝上,把隊長和兩個看瓜人氣得要死。

少年的頑劣,有的可以原諒,有的不可以原涼。有一件事,時至今日我還深深地覺得我們做得太過分了,是一次不可原諒的行為。

有一年的中秋節,生產隊購買原料,聘人做了很多月餅。做月餅那兩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圍着看。一個大鍋在一根長長的木棍上吊來吊去,把大鍋在火上烤熱後,罩在印好的生月餅上。罩一回翻一遍,兩口大鍋輪番上陣,熱氣蒸騰。月餅的香甜氣味,把孩子們饞得直流口水,大人也直嚥唾沫。那個時候感覺月餅比《西遊記》裏的唐僧肉還好吃,因為物資匱乏,大人小孩成年累月都沒有好東西吃。

做好的月餅都運到生產隊倉庫房裏,準備第二天按人按工分分月餅。倉庫門上兩把鎖,一個人是打不開房門的。我父親是生產隊長,自己不敢吃,也沒有權力先讓孩子嘗一口。這天夜裏,我找到全明、張城商量去偷月餅。他們説:弄不出來,門鎖着呢!我對他們説:我的'手小胳膊細,能伸到窗户裏面,月餅就在窗户下面堆着呢。咱們拿個鐵棍往裏扎,扎到窗户邊我伸進手拿出來。全明和張城一聽有辦法弄出來月餅,高興壞了,立刻找來了一根長長的鐵棍。趁着夜色,我們摸到了村東頭大院裏倉庫房前。大院裏沒有人看守,因為門窗厚實堅固,誰也不可能進得屋去。我們剛趴到窗户上,月餅的香味就撲鼻而來,沁入心脾。我把鐵棍伸到窗內,往月餅堆上使勁一紮,可縮回時感覺沒帶月餅。還扎,沒帶,再扎還沒帶,好不容易帶起一個,還沒拉到窗户邊,又掉下來了。繼續扎,用力扎,半天時間到底紮了多少下也記不清了,累得我滿頭大汗,只弄到了三塊月餅。不死心,又紮了很多次,再也沒有紮上來一塊,只得恨恨地找個地方把月餅吃了回家了事。

第二天,父親叫上兩個保管,敲響了村中間樹上掛着的鐵鈴。然後站在街中間,對着東西大街兩個方向高喊了幾聲:分月餅了!分月餅了!父親的嗓門是全村男人中最高的,他一嗓子喊出來,我們村大小角落裏的人都能聽到,也不知道他的嗓門是怎樣“煉”成的。

聽説分月餅了,每家都出來幾個人,都往東頭大院跑,生怕晚了分不着。孩子們高興得又蹦又跳,比大人跑得還快呢!保管打開門,我父親走進去,一下子楞住了。昨天放在倉庫的月餅,一夜之間被什麼東西弄得稀爛,似乎連一塊完整的也沒有了。當時就把我父親氣暈了。保管員和組長也進去了,查看了現場,斷定是被人用鐵棍扎爛的。就商量着找人去叫公安。後來有人説:這不是大人乾的事,肯定是小孩子乾的。月餅一紮就爛小孩子不懂,估計也沒扎走幾個,叫來公安也沒辦法逮人。

我父親從屋裏出來,對着全村來分月餅的人,聲嘶力竭地大罵了一通:誰家的孬種孩子,媽那個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月餅分不成了,大院裏一片嘈雜的叫罵聲。全明和張城也不知在哪兒,我趕緊偷偷地跑回家,再也不敢出來了。後來,我父親找了一杆秤,按人頭加工分的方法,把碎爛的月餅分開了。完整的按個分,每家分不到幾個完整的。大部分家庭都指望這月餅走親戚呢,這下完了!

當天下午,我父親放下飯碗,越想越氣,又扯着著名的大嗓門從街東頭一直罵到街西頭。

但是,時至今曰,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幾個“孬種孩子”乾的“好”事。

少年的“餿”事很多,一言難盡。有的回憶起來津津樂道,暗自發笑;有的回憶起來羞愧難當,難以啟齒。總之,少年不光是甘甜的美好的,也不乏苦澀的負罪的。

沒有不頑劣的少年,但頑劣到少年如我,也算是夠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