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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地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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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种庄稼真是不易,得一年里祈盼老天爷开恩,既不干旱,又不下暴雨和冰雹,更不刮狂风,还得与一些专门祸害百姓粮食的动物做斗争。比如獾、麻雀。但这些在地上作案的家伙还好对付,还有一些是“地下工作者”,其危害更甚,比如田鼠,比如瞎嗠。尤其是这瞎嗠,祸害起来没边没沿,直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除地害散文

瞎嗠的长相实在有点滑稽,浑身银灰色,大的有近一尺长,胖脑袋,小耳朵,且藏在毛里,小眼睛,短尾巴,但嘴巴是它和利器,那粉嘴里露出的两对锋利的黄牙可不是吃素的,人们说獾牙能把薄铁锹咬穿,这瞎嗠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只看它那“虎”劲,就没有谁敢领教的厉害。它只能在地下轻松自如活动,一旦见了太阳,则浑身的“武功”就像一下子废了一般,只能笨拙地摇晃着那肥胖的身体乱撞,根本没有方向感。所以,村里人们骂那些长得胖又是近视的人,就会说,看那人长得像个瞎嗠!

瞎嗠常年在地下活动,凭着它异常敏感的嗅觉,能精准地找到田里的庄稼,它最爱吃的是土豆、党参,还有一些植物的根茎。它不光是吃,还要贮藏,每到秋天,它会发疯一般地往它处在地表深处的窝里搬运东西,让辛苦劳作了两个季度的人们直气得狠不能发现它就一撅头捣碎它的胖脑袋。它不只和农民抢夺口粮,平时没事时,也会在地下“兴风作浪”,滚起一个一个的大土包,有的竟然在地表“辛勤耕耘”,遇到庄稼的根就咬断,让前几天还一片均匀碧绿的庄稼一下子就呈枯萎状。

人们就变着各种花样收拾这害人不浅瞎嗠。先是买鼠药放在它的洞里,但这招多数不管用,它那灵敏的鼻子早就侦查出了异常,连那放鼠药的地方走都不走,竟然另辟他道了!再是用胶熏,把一大块胶皮点着了放在它的洞口,企图让烟熏死它。但这更是一种愚蠢的作法,那烟根本就不会朝洞里走,相反却把人呛得两眼含泪,恶心作呕。有的人把一根让人一闻就满眼掉泪的'生葱放到它的洞里,希望呛它一呛,但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报复,它早就选择别的地方做通道了。还有一种是用水灌,但这得在土质瓷实的地方,同时得是根据土质的新鲜程度判断它是刚走过不久,并且得准备水源充足,否则,你只能是白费力气。有一次,我的一位叔叔只挑了一担水,倒入挖了很深的瞎嗠的洞里,很快,怕水的瞎嗠冒着泡泡就从窝里蹿出来,简直太轻易就让那位叔叔束手就擒了!然而这种情况毕竟少数,更多是因为条件不好,所以成功的机率不多。

最好的办法是给瞎嗠埋伏土制的箭。如果踩踏了它的洞,它就会很快来用土封住洞口,据说它特怕响雷,一有轰隆隆的雷声,就赶快推土堵住洞口的。你在它洞的两边挖开,哪边隔一夜有新的细土滚出的痕迹,则说明瞎嗠在这一方向。就顺住这个洞的方向挖一段,然后选择它走直的方向把洞口上面铲平,在下面挖一个坑,用湿土握成一个正好塞进它洞口的实土球,再反复用细土将那洞口封严实。地下的工事就算完成。地上的则是设一个小小的机关。先在它洞的两边一尺左右的地方固定两根头部有小杈的木棍,再在其上架一根“横梁”。梁的一边用绳子系着一块下面平整的大石头(重量不够的可在上面堆一些土),石头下面则正对着用两根豌豆丝做成的一头磨得十分尖利的铁箭,在洞口上方七八寸的地方前后竖插着固定好,两箭的距离一般是“一拃一探”,(一拃是大拇指与中指伸开的距离;一探则是拇指与中指的距离)。箭既不能穿到洞内,被瞎嗠发现,又不能插得太浅,以防石头砸歪了;另一边则拴上一根小木棍,小木棍横卡在洞下面的两根横插在洞下两边的土里,拴木棍的绳子正好与土球靠紧。如果那不明就里的瞎嗠就像日本鬼子一样通过,它必然是先用鼻子滚那土球,土球往外推绳子,失去固定的绳子就像是触碰到机关一样,那边连着的石头会迅速落下,正好落在箭上。伴随此刻,那瞎嗠往往先是一惊,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小步,这时正好被那迅速砸下的箭刺中。这几个动作是连贯性的,几乎是一气呵成,所以那瞎嗠要么被两箭同时刺中,它必死无疑;有的箭跑偏,不能刺中要害,这家伙会使劲往深处刨土,然后退出箭,虽负伤,但也能成功逃脱。所以,有经验的人总是在埋上箭后,会随时到地里查看情况,防止虽命中了瞎嗠,却又让它逃脱。你到了地里,大老远就能看到石头是悬着还是落地,只要落地,一般它都会被刺中(除非风大,机关不牢固,或者下雨,洞口出现坍塌)。如果隔夜,被刺中的瞎嗠早已断气,你用箭挑回它僵硬的尸体,也算出了一口恶气。有的则是刚埋下箭不久,或者你还在离埋箭不远的地方劳作,猛一回头,那石头已落地,这时,你飞快跑过去,在它洞口的倒方向把瞎嗠的退路用脚踏实(防止它伤不重,挣脱箭返路逃走),然后将土洞掀开,有时,它会被一支箭刚刺穿了皮,原地打圆圈,一边发疯般地吱吱乱叫,那又小眼睛紧闭着,你用小棍挑弄它,它就气急败坏疯狂地把木棍咬烂。你把它连同箭揪出来,它会痛苦地四只胖乎乎的粉爪子到处乱抓,却不能赢不来一丝的同情,往往,它们会成为猫的一两顿美餐。

瞎嗠不光喜欢满地下乱滚,所到之处,庄稼的根都被横着咬断,造成缺苗断垄不说,最坏的是在秋季里,它除了吃党参和土豆,还要疯狂地往窝里储备寄存。每到秋收起土豆时,觉得地上的秧苗与地下的果实不成比例,再加上有瞎嗠出没的土洞,就知道让它把土豆给滚到它的窝内了。有的洞里还残留着它啃吃剩下的半个土豆,你顺着洞找,一直挖到较深处,往往会找回七零八落,有时却是大小均匀、十分溜圆的半筐土豆。

相比起来,瞎嗠最爱吃的却是党参,因党参味道发甜,又因为党参方便它寄存,几乎每有种党参的地方,必有瞎嗠的出没。只要你找到它的洞口往深挖,往往在地垄边,就能挖出许多被它咬得齐齐整整的不少党参。

父亲是除瞎嗠的高手,他基本都是采用土制的埋箭法。父亲大半生与土地打交道,劳动经验丰富,爱琢磨,善研究,再加上对那害人的瞎嗠恨之入骨,他经常帮村里的人们以这种方式消灭它。一次,父亲到别的村办事,回家的途中遇到一位熟人在锄田,他正为瞎嗠所害而烦恼,正苦于久无对策。父亲让他回家取一套自制的箭,为他埋设阵地。没几天,我们村里的一位大伯也途经这块地,正在地里劳作的那位父亲的熟人兴奋地让大伯给捎话:让父亲哪天来吃瞎嗠肉吧!这是玩笑话,他是用这种幽默的方式感谢父亲为他除了那让他气恼多时的瞎嗠!

父亲每次埋下这种自制的土箭,就让我抽空去地里不间断地看那悬着的石头是否落地,我也特喜欢做这样的事。有一次,我去自家的土豆地去看,老远见那石头不在,挖开洞,却没有瞎嗠的踪影。就学着父亲的样子也支起了一次埋伏,心里非常激动,就如同电影《地道战》里,八路军或民兵们给侵华的日本鬼子埋设地雷一样的心情。并且那次,居然还真刺中一支个头小的瞎嗠,虽然因为箭放偏只扎中了它的前腿,但幸亏查看得及时,没让它跑掉。看到它在拼命挣扎,我就把它想成是当年那万恶不赦的日本鬼子解气。

村里人将瞎嗠当作地害,每有哪家地里有瞎嗠被除掉,人们就会争相观看,千夫所指,更像是一位贪的官被抓,百姓买鞭炮燃放庆祝一样高兴。

除地害,在我的农民生活记忆里,也算是一桩比较精彩的故事。